一遭到冷落,那雙小鹿般圓溜的眸子裡便會時不時流露出迷惑、難過、傷心等等叫人看了便不忍的情緒,而且陳野還特別好哄,一碗蝦皮蒸蛋就能哄得笑逐顏開。
這樣無憂無慮單純嬌縱的小少爺,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要仰仗他治療腿傷,怎麽都不能太過分了。
……其他的事,還是等到自己回到流雲渡以後再說吧。
第19章
陳氏的兵器庫並不在山莊之內,而且有重兵把守,沒有家主允許,誰也無法進入。
這當然難不倒江知也。
他隨便去陳留行那邊晃悠了兩天,就弄來了通行令牌,由陳命陪同著進去了。
“三公子想要什麽兵器?”
“劍。”
“陳氏最擅鍛劍。家主吩咐過了,兵器庫內的劍可以任由三公子挑選。”
“嗯。”江知也慢慢走著,仔細觀察兩側兵器架上形態各異的劍,忽然道,“不是說陳氏兵器庫緊挨著劍廬嗎?為何本少爺進來的時候沒看到?”
“兵器庫有兩個入口。”陳命解釋道,“劍廬悶熱,屬下便沒帶三公子走那個門。”
“哦。”江知也有些失望。
陳氏用來大批量鍛造兵器的劍廬,並非緊挨著兵器庫的這個。武器庫附近的劍廬乃是家主所有,專門用來鍛造一些稀世神兵。
他聽聞最近陳留行頻繁出入劍廬,有時甚至好幾天都不出來,有點好奇罷了。
沒想到陳命帶自己走了另一條路。
不過無所謂,他也不是非得去探個究竟,還是給段澤找把趁手的劍要緊。
江知也並不使劍,也不太懂這些,於是他把一路上看著順眼的劍全部讓陳命拿了下來,裝進箱子裡,統統讓人送去了落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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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也到兵器庫挑劍去了。
段澤自己一個人在花園裡漫無目的地晃蕩,晃到牆邊,忽然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
段澤:“?”
他抬起頭,繁茂的翠綠枝葉間垂落著一縷紅綃,隨風飄蕩,然後又嗖地收了回去。
段澤不由錯愕:“花醉?”
“氣色不錯啊,段二公子。”花醉一身紅衣,斜倚在樹椏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傅陵遊明明和我說,你都快死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語氣裡帶著一絲遺憾。
“……”段澤收回視線,把輪椅稍微搖近了些,望著不遠處的假山,輕聲道,“花家家主遠道而來,潛入陳氏山莊,就是為了來看看我死沒死?”
“那倒不是。”花醉笑了一聲,“傅陵遊在回北派的途中被襲擊了。”
“什麽?”
“看來你不知道啊。”花醉低頭,慢悠悠地剔了剔指甲,“好在人沒事,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不過他告訴我,你托他帶去什麽酒館的那封信被人搶走了,沒送到。”
“搶走了?”段澤一時反應不過來,“可是……”
可是陳野明明收到了回信。
“你可知襲擊傅陵遊的是誰?”花醉扶著樹乾站起來,腳尖一點,像花瓣似的輕盈飄下,落在段澤身後,附耳低聲道,“是薛峰。”
薛峰。
段澤猛地抓緊了扶手。
“傅陵遊他……真的沒事?薛峰就是個瘋子,他怎麽逃出來的?”
“真沒事。”花醉似乎很滿意他的態度,“算你有良心。傅陵遊說,薛峰搜出那封信後,神色就變得古怪起來,最後讓他滾了。那條瘋狗除了江知也誰都不認,就因為區區一封信主動放人,要說這信和江知也沒關系,我可不信。我來是想問問你,那封信到底出自誰手?”
“……”
段澤沉默不語,內心已然掀起驚濤駭浪。
之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收到回信就十分奇怪了。陳野見到了想見的人,回來後卻支支吾吾試圖把這件事蒙混過去,問急了就翻臉,所以自己從始至終都沒能弄明白這回信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薛峰就是那人,一切便都能說得通了。
信確實送到了,只是過程出了點小問題。
可是薛峰怎麽會和陳野有聯系?薛峰此人一向不受約束,又愛時不時發瘋,人人避之不及,唯一能和他說上兩句話的就是百藥谷行走。
據說他愛屋及烏,連帶著對百藥谷也頗有好感,偶爾會幫忙跑腿送個信捎點東西什麽的,經常在百藥谷附近晃蕩。
……難道與百藥谷有關的不是宋阮,竟是陳野!?
段澤思緒急轉,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半分震驚,看起來只是微怔出神。
“發什麽愣呢?”花醉催促道,“那信出自陳氏山莊,又經過你手交給了傅陵遊,究竟是誰寫的你肯定知道……別跟我說是你。”
“……是我寫的。”段澤終於開了口。
花醉:“?”
花醉:“你要是不肯說實話,休怪我——”
後半截話斷在了喉嚨裡。
他錯愕地盯著站起來的段澤,從那雙注視著自己的平靜眼眸裡感受到了一絲恐懼,本能地往後退了半步。
“你、你怎麽……”
段澤就站在那裡,單手虛虛地扶著一株矮木,淡淡道:“我方才還在想,要如何聯系傅陵遊。你來得正好,替我帶個口信給他,就說兩個月後來洛水橋附近接應我。”
洛水橋就在貫通南北的河口*界處,過了洛水橋,便到了北派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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