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柏的神色有點憂鬱,與茶梨視線一對上,他輕聲道:“對不起。”
茶梨道:“為什麽對我道歉?”
“……”鬱柏被劉組長的話戳中了心底最深處難以割舍的牽掛,同時也為今天談判無果而感到沮喪,他說,“機構那人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的內心真的在動搖,我知道他說的不對,但我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非常難過,對茶梨道:“對不起,你可能並不知道你愛上的,是我這麽一個軟弱的人。”
茶梨朝前走了幾步,張臂撲在他身體上,像是一個擁抱。
鬱柏用手輕輕撫了撫紙片人,道:“你問過我,為什麽我在諾亞城裡有一個哥哥,剛剛劉組長詰問我的時候,我想,是不是詹星早就察覺到我軟弱的一面,才為我捏造出一個替我遮風擋雨的哥哥。”
“不是這樣的。”茶梨抓著他襯衣的扣子,輕巧地爬到他肩上,又張臂撲在他的頸側,說,“你哥哥聽到這話會傷心,他給你的從來不只是保護。”
當鬱柏想要揭開未保辦的陰謀,想要到警署做實習警員,想要和大他五歲的茶梨談戀愛……鬱松如果只是想要保護弟弟,他會堅決阻止弟弟去做這一切,但是他沒有。
“你的哥哥不是你的保護傘,”茶梨道,“也許詹星原本是想做這樣的設定,但是你的哥哥他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紙片人,他對你的愛,是從他自己的心裡流出來的,他了解你,他愛你,才能在認識你以後,得出他的弟弟擁有了完整人格的結論,這是因為他愛你。”
“……”鬱柏的眉頭舒展開少許,他在漫畫世界,的確得到了他期許中的親情。
茶梨說:“這個世界的你,很愛你的家庭,愛你的父母,也很愛這個世界,可是你總是感到失望。”
在諾亞城裡,鬱柏說自己對三次元沒有太大的留戀,茶梨並沒有深切的體會,但這番來到三次元以後,茶梨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鬱柏在這世上交出過的情感,像無邊的海水奮力湧向沙灘,到了潮落時分,什麽也沒留下。
“每個人,”茶梨說,“都應該有失望和放棄的權利。”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到來,鬱柏會留在這個世界,而以鬱柏的能力和智慧,遲早有一天,鬱柏能重新找到生活的意義。但是命運讓他們相遇,讓他們愛上彼此,繼而決定坦蕩地把自己的一切完全交付給對方。
這一次,鬱柏想要去異世界重新開始,絕不是逃避什麽,而是為了緊緊抓住命運的珍貴贈與。
茶梨以薄薄的身體伏在鬱柏的頸側,表白道:“其實呢,從最初我就很喜歡你了,你對我有一種很柔軟的吸引力,我從來沒覺得那是軟弱。”
鬱柏來到他身邊的時候,是總是帶著微笑的、脾氣溫和的快樂青年,其實那時的鬱柏明明是為了擔負起本不必擔負的責任,投入了拯救他人的放逐式穿越。
鬱柏上次離開他的時候,在雨中的鳶尾花田旁,在夏末秋初的風裡,眼裡總是含著離別的淚,卻什麽都沒有告訴他。鬱柏放棄了在諾亞城已得到的幸福和愛,以自我獻祭的方式去實現一場救贖。
“對我來說,”茶梨踮起腳,試著用自己的唇吻了吻鬱柏的臉頰,道,“你是整個宇宙中最溫柔的人。”
第74章 最終話
鬱柏也以唇輕輕碰了碰茶梨, 道:“你才是整個宇宙中,最溫柔的人。”
兩人如此依偎了許久,直到鬱柏徹底擺脫了與劉組長會面帶來的低落。
茶梨說:“我可不可以吃一個抹茶冰激凌?”
“當然, 這很簡單。”鬱柏答應道。
他又把茶梨夾在了安全帶和自己的胸肌之間,開車回工作室去。
紙片人的食物補給需要新鮮的作畫。尤其是冰激凌這一類食品, 需要剛畫出來,就馬上給茶梨,那樣茶梨就會吃到正常口感的冰激凌, 如果畫完等一會兒再交到茶梨手裡,他拿到的就是一個融化的冰激凌, 他會滿臉嫌棄,因為不但不能吃, 還會把他的手搞髒。
對鬱柏來說,最神奇的是,原本只是一個紙片冰激凌,經由茶梨的手一握住, 那個過期的冰激凌會變成一個融化的紙片冰激凌。
還有被茶梨吃過的蘋果, 會剩下一個紙片果核, 吃過的草莓剩下草莓蒂, 吃過的西瓜就剩下西瓜皮。
這些神奇的事, 無法與人分享,鬱柏只能獨自震驚,到慢慢習以為常。
新鮮畫出來的紙片食品, 茶梨吃起來, 口感就會越新鮮。在這個漫畫工作室的幾位漫畫家之中, 七花畫的食物,是茶梨評價最好吃的——大概因為她也執筆《彼方之舟》, 畫風和茶梨本人的畫風最為接近。
而以七花老師為代表的漫畫家們,都懷疑鬱柏在沉迷於一種很少女心的遊戲,給紙片帥哥打扮、喂飯,晚上還陪紙片帥哥睡覺。
鬱柏在請他們畫食物,也隻好說:“是的,我確實沉迷於此。”
漫畫家們更起勁了,問他:“那你要玩咕卡嗎?”
鬱柏:“?”
漫畫家們開始商量要送他一個扎滿了工作室ip周邊徽章的痛包。
鬱柏:“……”
鬱柏等他們把食物畫完,面無表情地拿著,躲回了工作室。
茶梨終於吃到了一個新鮮美味的抹茶冰激凌,坐在鬱柏的電腦屏幕最上方,兩條小腿垂下來,一搖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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