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原本就生得好看,五官輪廓沒有一點瑕疵,精致得幾乎有些不真實。如今添上這層紅暈,反而更多了幾分鮮活之氣。
不過那一抹紅來的快去的也快,仿佛稍縱即逝,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殷月離輕咳了下,再次恢復到往日淡然的神色,“別鬧。”
“哎,沒有鬧,我在認真問你話呢,舅母剛才說的,讓我們趁年輕早點要個孩子,你覺得怎樣?”
殷月離表情無奈,被柳遙挽著胳膊,已經不知該說點什麽了,只能垂頭喝茶。
柳遙笑意盈盈,正想再逗一逗他,忽然瞧見有小廝過來,說外頭有人送了封信給他。
“什麽人?”柳遙問。
“不清楚,”缺了隻眼睛的小廝搖搖頭,“丟在院門外就走了,看背影像村裡的孩子。”
柳遙微微蹙眉,送來的信紙十分破舊,像是從某個本子上隨便扯下來的,邊緣帶著被水浸濕的痕跡。
上面的內容也很簡單,只有「來宴城」三個小字,依舊是用紅色朱砂寫成,筆畫雜亂無章,整個「城」字的右半邊都是糊的,像是有人在忙亂中匆忙寫下。
柳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田鈺。
只是奇怪,田鈺應該很害怕殷月離才對,在城裡偷偷找自己見面也許還有可能,但直接送信到村裡……怎麽想都有些不太合常理。
柳遙將那封信反覆看了看,猶豫片刻,忽然將信紙遞到殷月離面前。
“你覺得這是什麽?”
殷月離一愣,不解望著他。
相處這段時日,他對柳遙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對方遇到事情向來習慣自己解決,很少會依靠他人。
這還是柳遙第一次試圖尋求他的意見。
“你在問我?”殷月離再次確認。
“對,”柳遙乾脆將信紙塞到他手裡,理所當然道,“來看看,不知誰送過來的,我覺得是田鈺,不過字跡有些不太像。”
殷月離點點頭,將那封信紙左右看了看,隨即皺眉。
“這三個字,應該是有人用左手寫下的,想來是為了掩飾自己原本的字跡。”
“左手寫的?”柳遙湊近細看。
“是,”殷月離指著其中一字收尾的部分道,“左右手寫字時著力不同,字跡粗細深淺也會有所區別。”
大概怕言語無法說清,殷月離索性進屋拿出筆墨,牽著柳遙左手在紙上寫下「來宴城」三個字。
柳遙終於恍然,對比
著之前的信紙道,“果然很像。”
“是,”殷月離並沒有放開他的意思,而是靠在他背後繼續道,“還有你看這邊,雖然寫字之人有刻意遮掩過,甚至裝成不會寫字的模樣。但從字形上看,這人非但字寫得不錯,還極有可能是以此謀生之人。”
柳遙輕輕頷首,以代人寫字謀生,這樣的人在宴城倒是並不少見。
也就意味著這封信無論是誰寫下的,都應當與田鈺無關。
至於代為書寫就更加不可能了,若是田鈺想要求救,完全可以讓代筆的人將前因後果仔細說清,沒必要如此遮遮掩掩。
繞了一大圈後,反而更加可疑。
不過只要不是田鈺送來的求救信就好,柳遙徹底放下心來。
柳遙心情放松,這才留意眼下的姿勢有些不對,連忙推了推身後人,“先松開,等下被舅母他們瞧見就不好了。”
“有何不妥,”殷月離神色平淡,“正好現在無事,不如我教你寫字吧。”
柳遙:“……”
誰家是用這種姿勢教寫字的!
好在對方並沒有鬧太久,很快邵蒙從門外進來,殷月離便順勢放開柳遙,將方才的信紙交給邵蒙。
“去查查這封信是誰送過來的,究竟有何目的。還有,最好能將那人直接帶過來見我。”
邵蒙困惑接過信紙,頷首應是。
將信紙的事交給邵管家去處理,柳遙也就沒那麽擔心了。
反正大不了短時間門內不去宴城就好了。
之後過了兩日,送走了舅舅和舅母,生活一切如常。
邵蒙派去城裡的下屬已經查到了代筆寫字的書生,估計用不了幾日就能找到真正送信的人是誰了。
親人都走了,田鈺那邊也再沒有傳來消息,柳遙在莊園裡閑著無事可做,便考慮要不要將舅舅家的宅院重新休整一下。
這間門院子在柳遙外公在世時就已經蓋起來了,到如今算算有十幾年,屋頂上的瓦片大多都已經破損,外面的牆壁上更是出現了數道裂痕。
不說千瘡百孔也相差不遠了。
殷月離看了也說,好在今年下的幾場雪都不算太大。不然等到入冬之後,說不定哪日便要被大雪壓塌房梁了。
清早陽光明媚,柳遙見殷月離臉色不好,便沒有讓他頂著油紙傘和自己一起出門,而是隻帶了邵管家和小廝,又去城裡找來兩名工匠。
打算先去舅舅家畫好圖紙,之後再去買需要的材料和家具。
因為過去經常在舅舅家中留宿,柳遙對這裡的一切都十分熟悉,畫起圖來自然得心應手。
然而圖紙剛畫到一半,柳遙就感覺房間門氣氛不對,連忙去看身旁的工匠。
燃燒的爐火忽然黯淡下來,身周寒氣陣陣,原本正在丈量房屋的工匠忽然站起身來,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慢慢撕開臉上的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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