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雲帶著小寶倉促離家,東西都沒帶齊全。
好在軍中備用的軍衣有余,軍馬中也有母馬,產的奶每日剩下幾碗,便足夠小寶喝的肚皮溜圓。
這日宴雲正在笨拙的改一件軍袍,想改成兩件上下衣裳,便見一個傳令小兵匆匆竄進他的軍帳,大聲說:“主帳內有人受傷,您趕緊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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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要說自己心裡一點也不緊張,那是萬萬不能的。
從頂替老大夫的名字幫他進軍營起,宴雲便懷著期待又恐懼的心情,等待著再見到穆長灃的那一刻。
傳令小兵帶著他匆匆穿過半個軍營,宴雲陡然聽到颯颯的馬鞭抽打聲,那聲音凌空打響顯然裹挾著強勁力道,緊接著是抽在皮肉上的悶響,和受刑人抑製不住的哀嚎。
宴雲停下腳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是空地上軍帳頗多,將他的視線阻住。
傳令小兵見狀,忙解釋說:“穆大將軍軍紀嚴明,果然如傳聞中一樣,眼睛裡容不下一顆沙子。咱們營裡有不少京畿駐軍和麒麟衛的人在內,穆將軍命每日晨昏操練,有人遲到一次罰三十鞭,兩次罰九十鞭,三次直接趕出軍營。”
“還是有人懶散得很,以為操練半個來月了,穆大將軍便不大理會軍紀了。”
“聽說昨晚上好幾個麒麟衛的公子哥離營悄摸出去喝花酒,喝的醉醺醺的,穆大將軍大怒,命直接抽九十鞭子再趕出去,任誰說情都沒用!”
鞭聲不絕於耳,宴雲臉色發白。
那鞭子好像抽在他身上似的。
畢竟,論他犯下的錯,一點也不比晚上偷摸出去喝酒的人少啊。
傳令小兵把宴雲帶到主帳前,見宴雲踟躕不前,以為他懼怕的是穆大將軍與生俱來的凌厲威壓,便好心伸出手去,在他後背推了一把。
宴雲踉蹌兩步,乾脆栽倒在地上,白淨的臉蛋順勢在連日大雨後依舊帶點泥濘的地上蹭了兩下。
接著,他聽見了熟悉輕松的笑聲。
宴雲抬起頭一看,主帳被一扇屏風一分為二,穆長灃極有壓迫感的高大身影隱在屏風之後,似是正在看一份戰報,立在他身旁的人畢恭畢敬,偶爾低語一兩句,應是回答穆長灃的問詢。
屏風外,一個黑臉漢子翹著腿坐在馬扎上,正看著宴雲咧嘴笑,“醫官小哥,你也太不小心了。還沒來得及看我的傷,你自己就先用上金瘡藥了!”
宴雲竭力克制住怦怦亂跳的心,反手抹了抹自己臉頰,將泥更均勻的擦遍全臉,這才沒好氣的瞪了黑臉漢子一眼。
他放下背上的醫箱,蹲在黑臉漢子身邊,啞著嗓子問:“你哪裡傷了?”
幸好這些天又是幫忙操持楚嫣楚婉姐妹的婚事,又是抱著小寶出城入營,又急又忙的,他有些上火,嗓子原本就有點啞,不複往日的清亮悅耳。
黑臉漢子“嘶”聲放下右腿,宴雲見他腳踝處腫脹出碗口大的半透明鼓包,便托著他的腳,輕輕按了按,那漢子叫的更加響亮,顯然這傷處不只是扭傷,骨頭恐怕也裂了。
“叛軍不是還在陪都血戰?根本沒有殺到京城來,你怎麽傷成這樣的?”
宴雲納悶的看向黑臉漢子,誰知他不堪一問,算得上“黑裡俏”的俊美五官整個扭曲了。
宴雲可還記得,這家夥剛才笑話自己摔個狗啃泥,便故意說:
“你不說明白受傷的原因,我怎麽幫你療傷呢?”
黑臉漢子扭捏半晌,終於唉聲歎氣,“我幫大將軍倒洗臉水,沒留神壕溝地滑,一下子呲溜下去了。”
宴雲看了黑臉漢子半晌,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薄薄的後背都在顫抖。
實在不怪他像點了笑穴似的,他剛剛才認出來,那黑臉漢子正是戲班子裡的俊美文武生——王逢恩。
他不像是跟在穆長灃身邊掙前途,倒像是找了個煤窯子挖煤去了,整張臉黑黢黢的,晚上站在面前,簡直看不見人。
“你笑什麽?”王逢恩鬱悶的很。
宴雲擺擺手,從藥箱子裡揀出藥膏子,幫王逢恩處理腳踝的傷口。
“沒笑什麽,只是覺得叛軍想打敗你易如反掌,還沒動手呢,你自己便把自己撂倒了。”
“你!?”王逢恩氣呼呼的,但在將軍府時宴雲便知道他的性子耿直,其實沒什麽花巧,繼續半真半假的逗他好玩,“我什麽我?我是唯一能幫你的醫官,你要不想讓我醫治,我現在就走。”
王逢恩“你”了好幾句,還是頹然垮下雙肩,說:“我的腿傷啥時候能好啊,等叛軍打過來了,我還要打前陣呢……不立戰功我怎麽幫師弟脫離賤籍啊……”
回想起柳如眉絕麗又倔強的眉目,額上淒豔的一道傷疤,宴雲心裡微微一動,王逢恩確實是個癡心人。
或許是被他感動,兼之靈識休息的時間夠久,宴雲靈識中的小樹似有複蘇的跡象,那綿長柔軟的嫩枝條微微朝前顫了顫。
宴雲試探著握住了王逢恩受傷的腳踝,王逢恩先是疼的倒抽一口冷氣,接著,因痛楚扭曲的臉上漸漸痛意消退,顯出幾分喜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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