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惹惱了的未婚夫鳴冤告狀,官府判那高僧拐帶高門貴女,斬首示眾。
高僧死時,那位才女當場削去滿頭青絲,以表哀思。
顏玥兒的短發發腳不齊,像是她自己親手剪去。穆長灃疑慮地打量他,或許顏玥兒和這位才女一樣,也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的離去削去長發?
也不知顏靖臣是怎麽說服她,又讓她回心轉意,嫁了過來。
莫非,她是帶著什麽目的來的?
穆長灃猶在沉思推演,宴雲卻已經把香噴噴的碧梗米飯盛了出來,夾了好多鵝肉、牛肉,又淘了半碗肉湯進飯裡,端著坐到穆長灃身邊,用銀匙盛了滿滿一大杓,伸到穆長灃的嘴邊。
穆長灃側頭不吃。
宴雲迷惑極了:“難道你不喜歡湯泡飯?你嘗一口,真的很好吃啊。”
他把飯湊到穆長灃左邊,穆長灃就把臉往右邊偏,他繞到右邊,穆長灃臉一撇,又躲到左邊。
在有限的活動范圍裡,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反擊。
“可好吃了,我不騙你。”宴雲完全沒理解穆長灃的行為邏輯,歪著頭想了會。
末日世界真吃不到這麽好吃的飯菜,浸透了醬汁的牛肉,用柴火熬得爛軟滑嫩,新鮮的蒜薹炒肉,也很脆爽可口,雞公煲的雞塊能把人香迷糊了。
更別提那顆顆彈牙的飽滿米粒,吃一口都是無雙享受!
“不信,我吃給你看!”
宴雲將快要掉到床上的一湯匙飯塞進自己嘴裡,隨即眯起眼,露出幸福喜悅的笑容。
不得不說,他吃飯的樣子,特別有感染力。哪怕是躺在床上三個來月,胃腸已經退化的穆長灃,都覺出一點饞意來。
宴雲腮幫子鼓鼓囊囊的,還沒吃完便把湯匙抽了出來,隨即又挖了一大碗飯菜,趁著穆長灃吃驚微微啟唇,一口氣塞進他嘴裡。
穆長灃頓時大怒。
他素性喜潔,不愛和人挨挨蹭蹭。更別提剛被顏玥兒含過的湯匙,也不知沾了多少口水,直接塞進他嘴裡。
“確實很好吃吧?”宴雲笑起來,“你知道嗎,每一個我熬不下去的晚上,睡覺前,我都會閉上眼,幻想一個美夢。夢裡我能吃到好吃的大米飯,裹滿了濃鬱鮮美的湯汁,哪怕不配任何菜,我也能吃下三大碗。”
說話間,他唇角微翹,仿佛真的沉浸在美夢中。
而他的美夢,不過是一日能吃三頓飽飯。
莫非她私通的對象,窮的連三頓飯都吃不起?看樣子,這位閨閣貴女,也吃了不少苦頭。
“穆長灃,好好吃完,不可以浪費哦。”
穆長灃思及邊關的老百姓來,這邊土地遠不如中原膏沃,常有外族來犯,馬蹄過處滿地半熟的糧食都被糟蹋的不成樣子。
和中原皇朝的窮奢極欲不同,常年駐扎邊關的穆家軍,軍訓便是——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
未曾想到,京城來的貴女顏玥兒,偶爾這一遭無心之舉,能和他心意相通。
不知不覺間,宴雲遞來一杓飯菜,穆長灃便張口乖乖吃下去,一滿碗飯菜,被他吃的乾乾淨淨。
穆長灃隻吃了半個食盒的飯菜便飽了,若是過去,他每日檢點士兵,巡查邊關,胃口是很大的,但躺了三四個月,虛弱的脾胃不能驟然太撐著。
宴雲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也沒勉強穆長灃,就用同一副碗碟,自己將剩下的豐盛佳肴一掃而空。
穆長灃偷覷了他一眼,暗暗思忖,新娘子這把纖纖一握的小細腰,怕是保不了太久了。
吃飽喝足,把嘴一抹,宴雲便張羅著給穆長灃洗澡。
“雖然你身上沒什麽味兒,但頭髮有點油,胡茬也有點膈手。”
宴雲一番話,又說得穆長灃陰雲密布,面色不善。
過去這幾個月,他洗澡的次數屈指可數。
前頭是外傷還沒愈合,後頭自然是沒人張羅給他洗澡。
有劉夫人的吩咐,如今屋外有人伺候著,一聽宴雲說要擔熱水給穆長灃洗澡,幾個奴仆都把臉掛下來。
“大將軍都病成了那樣,少夫人您就老實安分些吧,別鬧些有的沒得,病人身子本就脆弱,您小心胡亂折騰,折了大將軍的壽數!”
“況且大將軍講究的很,洗澡要用專門的香料,洗完了還要擦香膏。過程瑣碎著呢,一程子沒做好,小心您被大將軍趕出府去!”
這話說的像是替宴雲著想,其實是推諉事情,不想乾活罷了。
宴雲不耐煩起來。
他剛才是打聽過了,這府裡最次一等的奴仆,一個月的月錢足夠買一百多斤大米。
這樣豐厚的報酬,也沒能換來他們好好乾活。
“我自己幫大將軍洗,你們把熱水擔過來就是。”
一個男仆仗著是府裡老人,還不情不願的抱怨:“大將軍偏偏要住在山上,擔水上來一趟,要爬幾百級台階,腰都要給累散了。”
這是府裡的下人和主子鬥法,若換個軟弱可欺的主子,被下人推諉幾次,熱水也不敢要了,什麽活兒也不敢讓下人做了。
宴雲挑高了眉毛,捋起袖子,跨出門檻說:“行,既然這樣艱難,我和你們一起擔水好了。你們擔幾桶,我也擔幾桶!”
仆役們頓時被將住了,忙擺手說:“少夫人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怎麽敢讓少夫人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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