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當上貼身隨侍,便掉了我一整套衣裳。不小懲大誡你不會記得。”
宴雲嘴唇動了動,心說明明是你不講武德,衣裳和桶才會掉的。
穆長灃看他,“怎麽,有意見?”
宴雲肩頭一縮,忙說:“沒有沒有,大將軍懲戒的很對,小人今後一定長記性。……只是不知,大將軍打算怎麽罰小人?”
穆長灃說:“我的衣裳均是名家縫製,一套約莫四五百兩銀子,也穿了些日子,折半二百兩,從你月俸裡扣除。”
不還完錢,他就有理由一直讓妻子當自己的隨侍。
畢竟穆長灃也有自尊,妻子不顧而去,讓他夜夜神傷。
慰藉大將軍破碎的心的唯一方法,自然是妻子悔不該當初,流著淚緊緊抱住他,愛不釋手的撫摸妻子一度最愛的身體,這樣那樣,通宵達旦。
說完懲罰方法後,穆大將軍為了掩飾悄悄上揚的唇角,旋即轉身,大步朝軍帳走了回去。
宴雲張口結舌,一時無言以對。
拜托,穆長灃當他不知道將軍府的支出底細嗎?
當初幫自己定製各色華服時,上門量尺寸的裁縫師傅便說過,用最上乘的衣料,紐扣也都是珍珠玉石,一整套女裝下來需三四百兩銀子,男裝更加簡素,配料更省,價錢只會更加便宜。
穆大將軍是要報假帳,在自己身上大賺一筆嗎?
穆長灃大步流星走出去很遠,才回頭看向宴雲,問:“怎麽,不服?”
宴雲撩起袍角撒丫子追上去,一面跑,一面滿臉堆笑說:“怎麽敢,大將軍罰的好,大將軍罰的妙。”
大將軍罰的我心裡呱呱叫。
回了營帳,宴雲又呆若木雞一回。
尊貴的太子殿下坐在小杌子上,用小木頭盆盛水,認真仔細的搓洗著小寶的尿片,一旁站著手足無措的護衛們。
“大將軍,李大夫……”見他倆回來,侍衛們滿臉不安的解釋:“我們說要幫忙洗尿布,只是殿下嫌棄……”
太子殿下雖又大又圓卻不損秀麗白淨的臉上滿臉嫌棄,撇嘴說:“你們手勁都太大了,尿布都被你們搓成一條條的,屈子雲哀民生之多艱,老話也說,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
他實在是看不慣侍衛們糟踐東西。
養尊處優、身份尊貴、天下無雙的小太子發話教訓,侍衛們都無地自容,只有暴風眼中心的小寶渾然不覺。
這一上午他連撒了好幾泡,太子殿下喜潔的毛病比穆長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幫小寶換了又換,換完再洗,再加上洗爛了的,宴雲大略一看,半開的箱子裡尿布已經見了底。
而喝飽了奶、小肚子腆出來的小寶身上赫然裹著的是太子殿下繡著縹緲雲龍的衣袍。
小寶吃飽喝足喜歡流口水,那口水滴滴答答,把太子外袍染的深一塊淺一塊,小太子忙著洗尿布,暫時還沒看見。
宴雲剛想阻止,便見小寶吧唧著薄嘴唇,嘟囔出一連串誰也聽不懂的氣泡音。
偏偏沒比他大多少的太子聽明白了,安撫的用高高挽起的袖下的手肘去蹭蹭小寶臉頰,“剛吃完奶糕,不能再吃別的了,腸胃受不了不說,還容易爛牙。”
小寶是個小饞貓,又被楚嫣楚婉兩姐妹寵壞了,吃不著東西嗚嗚咽咽幾聲,竟張嘴把太子殿下嫩藕似的小胳膊舔了兩口,又用沒長齊的乳牙去啃,活像在吃一大塊誘人的奶糕。
宴雲不忍看了。
小太子咯咯笑起來,點了點小寶的鼻尖,把他推遠一點,認真說:“人肉不好吃的。”
“殿下,還是換我來吧。”
宴雲說完,便被小太子一口拒絕,他捏著小寶的胖臉蛋,說:“沒事兒,李大夫你在軍中有事要忙,便自己去忙。反正整個軍營裡頭,只有我一個人是空閑的。”
又說:“我來照顧弟弟,這容易的很。”
宴雲暗想,在封建王朝和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稱兄道弟,讓太子殿下親自照顧,還讓他幫忙洗尿布,這不知是不是小寶一生最大的成就,身為養父他得幫小寶記清楚,將來說給他聽。
希望對太子殿下來說,不算他兒時的黑歷史就好。
既有太子殿下處理後顧之憂,宴雲也沒有理由離開穆長灃的營帳。
原來軍中的穆長灃不願分神處理任何一件內務,從洗漱到束發,到穿衣,都要宴雲來幫忙。
幸好這些都是過去做慣了的,只是不能和將軍府裡一樣,肆無忌憚的讓穆長灃靠躺在自己懷裡,兩人都疊坐在成親用的那張雕花大床上,慢條斯理的幫他結衣帶,順便上下其手,滿足宴雲不能為外人道來的隱欲。
宴雲踮起腳,小心翼翼的幫穆長灃捋順衣領褶皺,又低下頭幫他束好腰帶。
這祥雲結十分難打,又是穆長灃點名要的,宴雲低頭忙了許久,穆長灃似是等的不太耐煩,腳下微動,他便被拉扯著撞進穆長灃的懷裡。
宴雲忙致歉不止,抬頭小心窺探穆長灃的臉色。
穆長灃微?雙眼,看向遠方,應該並沒留神宴雲的失誤。
這幾日他每天都犯錯,穆長灃可能是習慣了,也沒見他提過軍法軍規處置。
宴雲暗暗松了一口氣。
白日穆長灃軍務不斷,因沒避著宴雲,他聽了幾句。
陪都那邊三皇子率領的叛軍原是節節敗退,如今突又得了援手,頓時士氣大增,和遠道而來馳援的穆家軍正面交手,竟像是佔據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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