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如父, 他們相依為命長大,沒有什麽比大木消失對他來說更可怕,這遠比大海要恐怖多了,好像飽滿的生命突然就缺失了一大塊般, 叫人難以承受。
如果大木真的在遠海遭遇了什麽意外--
“啪!”地一聲,一巴掌打在了大青臉上。
寒風瑟瑟,有人大聲喊道:“死了沒啊!”
大青一愣, 海浪聲在耳邊緩緩歸位, 頭頂的月亮變得明朗, 臉頰上火辣辣的感覺也緊跟傳來。
那人看見大青眼珠在動,頓時一巴掌又重重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哈哈哈!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大青渾身頓時哪哪都疼,他幽怨地看了對方好半天,原本腦海中的深情在那一刹那畫風一轉,咬牙切齒:“那他媽可真是太好了。”
對方:“哈?”
只見這眼下坐在大青面前,渾身衣服又髒又濕,塊頭比阿方索更精壯龐大一些的,不是大木還能是誰?
大青剛剛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如今才漸漸回神意識到,這好像還真的是大木。
但怎麽會是大木呢?大木怎麽可能在他身邊,他是在做夢嗎?
大青於是下意識扭頭朝另一邊看去,就見那邊也有人活動,與此同時,還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
“黑頭!”
“麻子!”
“小鳥!”
“大屁!!”
全部都是與他這次同行向海灣的巴爾乾人的驚呼聲。
而被叫到名字的人則在海岸邊,紛紛不好意思地揉鼻抓腦。
大青頓時一個支棱從地面上直起身子,定睛看清楚身前滾滾波濤,感受清楚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再看了眼旁邊有點發餿的大木--
“你他媽沒死?!”
“怎、怎麽跟你哥哥說話的!”
“你怎麽在海灣?!”
“我怎麽就不能在海灣!”
“你他媽在海灣這麽近不會遊回去?不知道大家很擔心你嗎?!”
“我操,這麽長的距離你他媽遊個給我看看啊,老子是人又不是神--”
大木話還沒說完,身後的嗡鳴聲便再一次響起。
也是這時候,大青才意識到,算上他失神的那段時間,海面上其實已經平靜了好一會兒了--也算不上是完全平靜,只是同之前的大開大合比起來,要安穩了許多。
而這一次的嗡鳴也是十分冗長,還似乎帶上了幾分滿足感。
語調同之前的低沉不一樣。
大青愣了一下,就聽大木頗為驕傲道:“哦,這個啊,你們不用管了,這是它吃開心了在叫呢,之後不會再找你們麻煩啦,放心放心。”
大木幻想他說完這句話,他的小弟應該會加緊詢問他一堆“他為什麽在海灣”、“巨鯨是怎麽回事”、“吃的是什麽”之類的問題。
還是面帶崇拜的那種!
然後他就可以好好講一講他們之前那幾天的遭遇。
像他們第一次航海歸來時一樣,他已經準備好語言了!
卻不想現實是大青一把把他人推到一邊,旋即連忙爬起來去夠那剛從海那邊,順著海浪而來的三角帆船的船沿。
“客人!”其他巴爾乾人也瞬間圍聚到了那艘三角帆船面前:“您二位沒事吧!”
大木:“……?”
“還有老米他--”
“昏過去了。”溫山眠下了船,將濕漉沉重的老米也帶上岸,隨即簡短說:“他頭部好像有血,亮燈看一下。”
隨即待那帶了油燈的巴爾乾人伸手去掏,才偏眸打量岸邊多出來的那五六個陌生面孔。
與此同時,那五六個陌生面孔也在看他。
有人小聲道:“……這、這二位誰啊?”
*
那空鯨在那一次回岸之後,便當真再沒有出海過了。
也許久再沒發出嗡鳴,四下的海面在一段時間之後,好像重回了白天時他們在遠海看見的那般寂靜。
只剩下微風徐徐吹過,偶爾有那麽一兩朵浪花,也是適可而止的。
油燈濕了,難以點燃,他們於是找了些柴火,費了好大勁才點上。
旋即在月牙海灣內側的長片陸地上,簡單檢查了一下老米的傷口。
果然,腦袋上被磕出了點血,但好在傷口不深,幾個獵魔老手熟練地拿東西給他包扎了一下。
這期間,老米還醒了一次,其他人讓他躺著別動。
與此同時,火光中的大木也對著溫山眠一臉崇拜道:“真的嗎!客人你們竟然是從山的那頭來的,還已經找到了母樹?!”
跟在他身側的一行陌生的巴爾乾人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我們離開的這些天,巴爾乾竟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嗎?”
在他們的印象裡,巴爾乾一直都是一成不變的,好像今天同幾十年前,以及幾十年來的每一天都沒有什麽差別。
卻不想自從那張大報傳來之後,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打開了一樣,一切突然就變得瞬息萬變了。
溫山眠說:“嗯。”
大青補刀:“這位客人還獵殺了那血仆呢,就你打不過的那個--”
大木瞬間臉一沉:“什麽?!”
“總之比你強多了。”大青陰陽怪氣道:“讓你在海灣不回去?”
溫山眠:“……”
不要用他拉仇恨啊……
大木看著溫山眠陰沉了好半天,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是比我厲害,哈哈,這個世界上比我厲害的人可真是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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