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是如此。
溫山眠垂眸看了秦倦好半天,退了退身體,彎腰將溫熱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處。
其實伴隨溫山眠逐漸成為一個合格的獵魔人以後,他已經能抗衡生活中秦倦的血威了。
這種血威是血族天生自帶的,就好像深海裡的巨魚、天空中的巨鳥與巨龍,懸於半空,龐大到宛若能吞下一個島嶼的身體和力量,如何讓渺小的人類不害怕?
只有強大到知道怎麽獵殺它們的戰士,才能抵住畏懼的本能,在其面前站立,並看清它原本的樣貌。
血族雖沒有那麽龐大的身軀,但力量卻不遜甚至強於它們。
而如果說生活中秦倦的血威只是簡單地在海裡遊蕩,落下陰影,叫人難以挪開視線的話,親密時就是全部釋放出來灌給溫山眠。
溫山眠在那種每一個細胞都被恐懼席卷的情況下忍耐了很久,是到最後實在受不住,才以血契向他提出分開三年的願望的。
溫山眠沒想讓秦倦收斂,他僅存的理智裡還記得先生盡情碰他的樣子,他是喜歡那種淋漓盡致的發泄和強大的,所以溫山眠才想自己變強。
他要成為能獵殺巨獸的戰士,然後與其相處。
但越川很顯然滿足不了這個目標。
他得離開這裡。
溫山眠毛絨絨的腦袋眷戀地輕蹭秦倦的胸膛。
良久,坐起身又多看了他一會,轉身再進了趟小房間。
而在他離開沒多久後,沙發上的秦倦便再度緩慢睜眼看向了他。
秦倦看著溫山眠輕手輕腳地推開木門,借著閣樓內的那點本就有的燈光,蹲下去悄然翻著房間內的東西。
溫山眠太小便開始做體力活,年幼時營養又跟不上,身形本就不高,下蹲時會顯得更小一些。
只見他輕巧緩慢地收拾著裡邊的東西,一點動響都沒發出,生怕打擾到外邊的人。
窗外旭日東升,秦倦沒再阻止他。
*
阿一被拆成那個程度,溫山眠肯定是不會裝的。
他對機器零件一竅不通,越川和末海都沒有這種東西。
而且溫山眠合理懷疑被拆到這個程度秦倦可能也不會,因為以前阿一受傷,都是自己修自己的,哪怕背上也是如此。
溫山眠最初看見的時候還很是震驚了一番。
可惜當初沒有好好觀摩學習,導致如今看著破碎的阿一,根本無從下手。
既然阿一裝不回來,溫山眠就只能幫秦倦收拾別的東西。
衣服肯定得帶,小房間外櫥櫃裡的便衣就好,是秦倦常穿且乾淨的。
房內的正裝不僅有灰塵,還太繁瑣了些。
武器溫山眠沒動。
他其實不太清楚這些武器擺在房間裡是幹什麽的,看著一把比一把鋒利精致,但秦倦卻從來不碰,就純觀賞。
而且現在到處是灰,連觀賞性都沒有了。
至於寶石。
溫山眠也是聽阿一說才知道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叫寶石,好像是外邊的人裝在衣服上好看的,這也是小房間裡數量最多的東西。
秦倦讓阿一擺了滿滿好幾櫃,就那麽放著。
溫山眠想了想,也沒帶。
這東西有點沉,趕路的時候很麻煩,而且他覺得這些寶石並沒有先生好看,戴上去也會黯然失色,是無用功。
有衣服就夠了。
但……
溫山眠回想起秦倦有時會拿著寶石把玩的樣子,還是默默從裡邊翻了兩顆熟悉的出來,塞進包裡。
又蹲在地上收收撿撿好半天,溫山眠不小心翻到一個東西,耳根倏地紅了。
他左右猶豫了好半天,垂睫把那個東西偷偷塞進口袋裡,然後鬼鬼祟祟地離開了閣樓。
*
在滿是灰塵的房間裡把秦倦的行李收拾完畢之後,溫山眠去洗了個熱水澡。
出來後阿地的哭聲已經止住,他也不再抵擋困意,回房就睡。
在睡夢中度過了整個白天,蘇醒時是半夜,離天明還有三個小時。
屋外小鎮很是寂靜。
這時間正好,溫山眠果斷翻身下床,在暗色中支起油燈,換上便行衣,將自己和秦倦的衣物再檢查了一遍,然後拎著錢袋在冷風中推門而出。
此時天色還很暗,但溫山眠夜視能力足夠好,再加上習慣了小鎮夜路,不點燈也能看清。
而出門沒多久適應了外邊的暗度後,更是連周遭的具體情況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的創造力大概真的是無限的。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下來,越川在人們的建設下幾乎翻了個新。
有人把自己家的木屋擴建,也有人將種植、織布、鍛造等等東西抬到地面上,還有人在研究新的伐木工具。
看著或許有點兒亂,到處可見碎木,但很有生氣。
空氣濕潤,溫山眠在暮色中避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木區,走向李奶奶家。
獨獨對李奶奶,溫山眠沒打算不告而別,他之前也和奶奶說過自己決定離開的具體時間。
猜她這天斷然會醒得很早,於是溫山眠在門口駐足片刻後,伸手輕輕地叩響了木門。
那木門果然很快被拉開,李奶奶在裡邊裹著厚衣對溫山眠笑,於寒風中溫聲道:“阿眠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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