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溫山眠站上甲板,將腰間的長刀舉起來的時候,空氣間的尖銳感更是被推到了最高。
“斯塔!”鳥背上的人厲叫,鋒利的眼珠仿佛要瞪出,長武高揚。
通過他這個動作可以判斷,他手裡未知的武器不是投擲式的,便是如弓箭一樣能夠飛出的。
溫山眠盯緊了鳥背上聲音最大的人的雙眼,然後在他要將手裡長武投擲出去的同一時間,冷靜地、一點點地將手裡的長刀放到了地上。
他動作緩慢,但意圖卻很清晰。
針峰那邊的人很快便吹響號角,發出製止的聲響:“佛倫!”
頭鳥上的人於是捏緊了武器。
但他似乎並不滿意被製止,鳥翅扇動,他人也上上下下,回首大叫,肌肉依舊鼓張著。
針峰處的人則同他對喊。
直到他被後者說服,收下一點點手臂,溫山眠放刀的動作才終於結束。
指尖離開刀鞘,再緩緩地直起身來,盡量不讓自己的身體出現異樣,旋即張開空落落的手給他們看。
頂峰人於是又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但溫山眠是真的:“我聽不懂。”
他道,旋即為了讓他們意識到語言的差異,他說了一句更長的:“你們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針峰人一愣,似乎從他的語調中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鳥背上的人就不一樣了。
從一開始,這群人的攻擊性便是最強的。
他們身穿鳥羽編織的服飾,頭上戴著羽帽,臉頰被抹了白色。
無論是穿著還是五官都是溫山眠沒見過的,甚至同針峰上的人都不太一樣。
而那眼神更是鋒利到溫山眠認為,倘若沒有後邊針峰人的存在,這群人一定是要一來就開打的。
這會兒也是如此。
他聽見溫山眠的話,聽不懂也不影響他憤怒,大吼了一句什麽,遠處龜背上的人便立刻應聲松開長弓。
帶著火焰的箭呼嘯著擦船而過,在溫山眠冷靜的眼神側方,射.入小船身後的海域,準準地插.在一塊漂浮的斷層冰面上。
與此同時,鳥背上的人道:“昆達!”
依舊聽不懂,但這下卻並不完全不能理解。
層層武器架出,氣氛劍拔弩張,弓箭落於遠海,箭手怒目直視,意圖已經很明了了:“離我們遠點。”
可溫山眠辦不到。
他在海上漂浮了足有一個月,倘若離開了這個島嶼,沒人知道什麽時候能抵達下一個島嶼。
他的身體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需要盡早登陸,然後試試看身體在陸地上能不能被養好。
這是他最深層的訴求,可卻並不能直接同陌生的敵人說,尤其是這眼下還很有可能是砍斷海枝手臂的敵人。
他不能將自己的弱點直接露給他們,隻思考眼下如何能盡量停留在這個島上。
方才離得比較遠,他只能瞧見針峰,可如今湊近之後溫山眠才發現,眼下他抵達的,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個類末海的群島。等抵達近海,便能瞧見針峰之外還有很多一片片的小島,以及一些因氣溫過低而形成的碎狀冰面。
塊塊漂浮著,群島整體來看比末海大很多。
溫山眠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地形,旋即緩緩走上前,伸手輕輕推了推船頭的圍欄。
病入膏肓的木板便立刻配合他發出淒慘的“吱呀”聲。
“我想補充一下物資,需要木頭。”溫山眠嘗試道:“如果補不好的話,我走不了。”
他知道那群人聽不懂,可他不能自我束縛在語言不通的困境裡,只能試著撇開這些,盡力傳達態度與意願。
他放下了刀,然後指出了船的問題,意味著他不是帶著敵意來的,而是想要求助。
不過除此之外,溫山眠還有一些很在意的事。
方才他看見島嶼的同一時間,那針峰上的人便吹響了號角。
旋即很快,鳥群便整齊地載人而出。
這必定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
可問題是,海枝的敘述中,並沒有吹號角的人。
乘鳥而飛、長武、異語、鳥羽服飾、攻擊性強,如此多的重疊,溫山眠只能認為這同海枝所抵達的是一樣的島嶼。
那麽為什麽海枝是直接受到攻擊,到他這卻有了一個試圖交涉的環節?
從沒號角到有號角,這個轉換是因為什麽?
最重要的是,海枝兩天不到便進入迷霧,然後飄蕩而出遇見鳥背上的人,到他這裡為什麽變成了足足一個月的航行?
而且,迷霧呢?
以上的種種在溫山眠這暫時都還沒有答案,他只知道一點。
從直接攻擊變成試圖交涉,意味著強勢程度下滑。
原因不明,但這不重要,關鍵時刻,信息能用就好。
溫山眠於是指了指角落裡一個有樹的島嶼,再推了推淒慘亂叫的木板,語句清晰道:“我能不能在你們的偏島停留,補完物資再走?”
鳥背上的人聽見,簡直氣極。
他壓根就沒聽溫山眠說話,因為從溫山眠指向偏島的一瞬間,便在他心裡燃起了火。
從那之後溫山眠每多說一個字,便是在往他身上多丟一把柴。
於是,溫山眠話音還沒落地,他便怒目大吼:“卡瓦多茨,斯塔!”
旋即高舉長武,肌肉上的青筋都爆出,針峰人在背後喊:“佛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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