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那老者已經萎縮的骨骼狀態在一起,有些違和。
溫山眠多看了她兩眼,才伸手拉著先生的手指,朝裡邊走去。
布洛洛想了想,也好奇地跟在了他們身後,金屬鳥爪在地面上一踩一踩,靠譜地忘記了主人。
*
後來,溫山眠才知道,眼下這個第一天裡木塔便帶他來的地方,在摩斯塔達被稱作聖地。
而那老者則是摩斯塔達的“天女”。
居住在聖地的天女,便是早晚有一日,會帶著摩斯塔達族人在危難之際登上神鳥,去往天之國的天國使者。
摩斯塔達人深度敬仰天女。
程度到達即便他們極端厭惡金屬,在得知布洛洛和夏卡老人,以及溫山眠是受天女邀請來的之後,也強行按壓住了自己心中的不快。
溫山眠受天女之邀,進入了他此前見過的那座最大的茅草屋。
布洛洛也挺著大鐵殼,跟在了溫山眠身旁。
柔軟的草席當坐墊,打磨平整的木桌上擺著光石,和一根根潔白的哨子。
仆人在他面前放下甘露,然而天女卻並未立刻同溫山眠一起,甚至在他跟進屋後,自己先去到後屋,陪伴了那老滋藍鳥一段時間。
不知天女同那老滋藍鳥說了什麽,那老滋藍才一躍飛出高空,叫停其他鳥類,以及山腳的馴鹿。
也就是這些鳥類被叫停,山腳的夏卡以及佛倫,還有裡木塔等人才逐一被恢復秩序的鳥類接上來。
而在那之前,仆人便已經將一個鋪了軟布的草盆放在溫山眠,看樣子是在示意他將鳥蛋放進去。
旋即又端來了一盆軟草,示意溫山眠將手放進去,洗淨寒氣。
有玫瑰紋傳導的熱量在,溫山眠並不覺得手冷,然而不覺得是一方面,舉起來看就又是另一方面了。
他的手已經完全青紫了,只是因為紋路的熱感在,所以此前不覺得而已。
在先生的蹙眉之下,溫山眠默默將手埋進了草藥中。
與此同時,偏眸朝屋外看去。
老滋藍似乎只是叫停了其他鳥兒,並未能叫停那哀怨不止的滋藍雌鳥。
而高山下的人這時還沒有進來,偌大的茅草屋看著十分空曠。
透過幕簾望向外邊隱約的霧氣,再聽著這鳥叫聲,便更覺得深入人心了。
“婆依薩達拉。”矮小的天女杵著拐杖,拖著長裙,重新回到了屋內,如道道溝壑般的唇角動起,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這話就不是溫山眠能懂的范圍了,他於是朝先生看去。
其實溫山眠覺得,先生應該也聽不懂摩斯塔達族語,但先生能夠讀懂人類的心,所以翻譯起來應該沒什麽問題。
秦倦目光落在溫山眠青紫的手上,接收到他的求助信號,並對他說:“她說,這草藥很難用,這麽久了也沒有效果,建議你換一種更好更快的治療方式,比如我。”
溫山眠:“……您認真一些。”
“那就是在說,剛剛其實應該讓我去取,我欠你這個。”
溫山眠:“……”
先生好像真的很在意他沒替溫山眠看好阿蛋這件事,溫山眠期待阿蛋的樣子他看得越多,理解得越多,也就會越心疼。
“不是一回事啊。”溫山眠小聲道:“這是別人的,我只是幫忙取而已,也不會是我的,而且阿蛋……我之前不是和您說過了嗎?如果它屬於這裡,最終物歸原主,也挺好的。”
摩斯塔達是這樣美麗的一個地方,越川也好,巴爾乾也好,往前的中心島也好,無論是溫山眠自己看見的,還是借夏卡老人之口得知的,都可以確定,這個世界上大概很難再有第二塊如摩斯塔達一般原始又美麗的群島了。
所以仔細想想,雖然是自己辛苦撈回看護的鳥蛋,但倘若最後能出生並老死在這樣的地方,該是何其幸事啊。
溫山眠是真的看開了。
“您如果真的覺得欠我的,就幫我翻譯一下她說的話吧?”在別人家的廳堂,同先生說了這麽多有的沒的,有些無禮了,溫山眠於是小小聲道。
就見秦倦瞥了那天女一眼,偏眸朝外邊看去。
滋藍雌鳥的叫聲依舊在外邊不絕於耳。
“她說,這些滋藍雌鳥是在呼喚伴侶。”伴侶不歸,雌鳥的叫聲便不止。
溫山眠一愣:“啊?那,那能叫得回來嗎?”
根據夏卡老人的說法,這次雄鳥受驚,好像是摩斯塔達有史以來第一回 。
也就是說,滋藍雌鳥呼喚伴侶,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回 。
而這聲音雖然讓人心軟又動情,但真的能喚回已經不知跑去哪裡了的滋藍雄鳥嗎?
無論雄鳥的目的地是傳說派的遷徙,還是歷史派的天之國,這麽多天下來,所在之地距離摩斯塔達應該都已經很遠了才對吧?
秦倦目光垂落在溫山眠身上,溫山眠一愣,旋即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先生似乎也是第一次來,並不會說別人的語言。
能對他翻譯,可不代表能直接同天女對話。
於是他正欲收回前言,說等裡木塔或夏卡老人來了再說,便見先生收回視線,落在天女身上,很淺淡地說了一句什麽。
氣息很平靜,卻是咬字端正,且別具自己味道的摩斯塔達語。
那天女愣了愣,微微睜大了眼,好半天,才望向外邊,低長地回復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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