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屬大鐵殼“哐當哐當”,再“吱呀吱呀”的聲音,仿佛隨時隨地要散架。
不僅如此,它速度還奇快無比,一路從山谷過來那艱難的數次大拐,簡直就好像過山車似的。
最後到山腳時險些刹不住車,要一頭撞到佛倫身上。
之後好不容易偏轉過方向,撞向山腳,把鳥座上的人撞得七葷八素不說,還退兩步故作沒事地“咕嚕”一聲挺起胸膛。
總之就是十分的不靠譜。
要不是眼下情況特殊,溫山眠內心其實也很不願意架勢它來取鳥蛋。
不光溫山眠不想,摩斯塔達族人其實也不希望把這件事交到溫山眠一個異鄉人身上。
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們無法以人類的語言告知頭上盤旋的滋藍鳥,它還有一個孩子沒有摔碎,正卡在山壁上。
所以滋藍鳥依舊在頭頂悲鳴盤旋,即便裡木塔試圖用白哨提醒它也沒有用。
不僅是它,其他孕育的滋藍鳥最終也騰空而起,同那隻失巢的滋藍回旋在一起。
當它們全部飛起時,簡直把地面上的人嚇了一跳,生怕又掉下鳥巢。
而滋藍雌鳥於頭頂交錯盤旋,發出哀鳴的同時,島嶼上的其他鳥兒也紛紛加入了這個團隊。
體積小的在低空高頻扇動翅膀亂飛,飛累了的則在雪地上引頸高叫,就連佛倫他們的棕鳥也不聽使喚地大叫起來。
一聲接著一聲,好像陷入了什麽獨特的怪境之中,不知何時才能停止。
在這種情況下,能用的竟然就只剩下了這隻叫“布洛洛”的金屬機械鳥。
聽說“布洛洛”在摩斯塔達族語裡是“天才”的意思。
摩斯塔達族的戰士們並不願意乘坐機械鳥,還試圖同自己的棕鳥對話,命令它們起飛。
而溫山眠因為有阿蛋的經驗,深知這種時候保持溫度的重要性,也明白那鳥蛋不能繼續等了,於是乾脆利落地坐上了機械鳥,飛了上來。
然後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下面的棕鳥戰士發現他成功起飛之後,最開始還在吆喝,說不清是不允許他接近滋藍鳥蛋,還是變卦了想自己搭乘機械鳥。
但搶救鳥蛋這種事情,哪有折返的時間啊。
溫山眠再看了高山一眼,發現布洛洛實在是維持不了平衡,只能說:“那不然一會你再努力靠近一下,我爬上去取,你想辦法接我好不好?”
這種機械鳥不知道是用什麽製作的,不僅能模擬鳥飛,還可以聽懂人話。
溫山眠也一度覺得這點神奇,然而關於這些,夏卡老人暫時還沒有時間同他解密。
他只知道機械鳥聽得懂,不僅聽得懂,還能“咕嚕”一聲表示擔憂。
溫山眠朝它笑了笑:“沒事,我觀察過地形了,應該能扒住,但你可得接住我了啊。”
機械鳥艱難地撲棱翅膀,看看那鳥蛋的方向,再看看溫山眠,最後豎眉用鳥翅敬禮:“咕嚕!”
旋即“唰”地又歪斜掉下去好幾尺。
再“咕嚕!咕嚕!”地飛回來。
溫山眠拍了拍它的腦袋:“謝啦。”
緊接著很快,高山下邊的人便傳出了一聲聲驚呼。
只見溫山眠將長刀緊緊別在了布洛洛身上,自己從兜裡拿出手套,乾脆地扒上了冰山。
這種冰山雖然陡峭,但卻並非是直上直下的懸崖,人是可以扒住的。
難度在於刺骨的冷和冰面的光滑。
這兩點看著簡簡單單,但從原住民摩斯塔達人的驚訝就可以看出,這實際上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咕嚕!咕嚕!”失去一個人的重量後,布洛洛明顯要穩當了許多,在溫山眠身後哐當哐當地扇動大鐵翅膀。
仿佛在提醒他小心。
溫山眠沒空分心,頭也不回地在冰風中盡力向上攀爬。
他的手套是從越川帶來的手套,是以前在山上防髒用的,並不防寒。
所以很快,寒意就順著指尖蔓延了進來。
緊接著又過去了沒多久,溫山眠便快要感覺不到自己指尖的溫度了。
冰寒對人類來說是很難忍受的事情,只要還是人之軀,就算再怎麽訓練也無法抵抗身體引其而產生的變化。
至多意志力變強,能讓人在感知到這種侵害的同時,繼續努力向上攀爬罷了。
一隻黑色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到鳥蛋前方,旋即五指猛向前,扒拉住旁邊不相乾的冰塊,再整個人向上一提。
玻璃背後的淺眸便同被風吹亂的頭髮一起,出現在了鳥巢近在咫尺的前方。
到此,溫山眠終於近距離看見了那顆鳥蛋,然後他想也沒想地就直接張嘴咬開手套,伸手朝鳥蛋而去。
一陣冷風刮來,溫山眠的手這會兒卻是熱的。
不是越爬越熱,而是脖頸處的玫瑰紋不知何時亮起光芒,並用藤蔓沿著他的臂膀,一路散了出去,將熱量像毒液一樣一點點導入他的身體。
好像有人在這冰天雪地裡,將他抱在懷裡,同他一起一樣。
脖頸的玫瑰紋燙出血光,溫山眠則認真地看著那顆鳥蛋,然後發現好在,這鳥蛋真的是被鳥巢完全包裹的。
雖然鳥巢已經同冰山粘連在了一起,但鳥蛋只是粘連了一點點。
伸手輕輕一取,就能很輕松地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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