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川可沒有教學這樣的說法,他們躲都躲不及呢,都快恨不得鑽地底下去了。
倒是聽李奶奶說過,親王統治下的中心島同越川是不太相同的景象。
那裡的人類需要為血族工作,故而有上學這樣的說法。
李奶奶當時也說,倘若阿眠生在中心島,便不需要她這樣的老婆子來教認字了,自會有老師教。
秦倦說:“不是。”
也不知說的是不是中心島,還是不曾是人類。
“好吧。”溫山眠沒想那麽多,隻順著接道:“那您上課,一般都學什麽啊?”
說到底,他還是對“上學”這個說法最好奇。
因為在溫山眠的認知裡,血族是轉換後便擁有一切的種族,同人類需要努力訓練才能與之一拚截然不同。
這樣的天之寵兒,也需要學習嗎?
“很多。”秦倦懶洋洋道:“你以後到中心島就知道了。”
血族並非是靠不死之身與蠻力統治整個世界六百余年的,溫山眠在越川時有句話說得沒錯,他確實還未曾見過真正的世界。
溫山眠還想說點什麽,卻不想就在這時手裡的魚竿一沉。
他目光落下,便看見那條最凶、牙齒最尖利、他盯了許久的扁魚終於咬住了魚鉤。
目光登時一亮:“就這條了!”
這條魚是所有魚中最凶的一條,溫山眠可還記得先生當初引鯨時眼底的興致。
所以不管怎麽想,都只有這種凶殘的魚才能滿足先生的惡趣味。
秦倦目光落在那牙齒歪七扭八,魚眼一前一後,魚唇都閉不緊的魚身上,遲疑片刻:“你要吃這條?”
“不啊。”溫山眠將瘋狂甩動魚尾的魚往後邊準備好的木桶裡一放,就見那魚險些將那木桶都扇飛出去。
溫山眠於是走上前,一巴掌將那魚敲暈,旋即抬起頭來衝先生彎眼笑:“我捉給您玩的。”
秦倦:“。”
他看著這份昂貴的“禮物”,緩緩後退了半步。
偏生溫山眠還在這種時候湊到他面前來說:“對了,您還沒有回答我呢,您有沒有娃娃親啊?”
秦倦:“……”
有就要讓這條魚醜死他嗎?
秦倦沉默許久,才涼颼颼地答了句沒有,溫山眠於是更高興了。
原地造了個蓋,把那個木桶封上,還學著巴爾乾人的樣子在蓋旁邊多打了個封口。
這封口非人力無法打開,正好應對裡邊那怪力扁魚。
如此一來,先生便可以想玩時打開,不想玩時封上了,溫山眠貼心地說。
秦倦也受用道:“麻煩封死。”
溫山眠:“?”
阿二在房頂上笑咧了嘴。
秦倦目光掃過去,才端正臉頰,面無表情地眺望遠方。
海風吹動它的鬃毛,氣氛乍一看十分美好。
直到那凶殘扁魚突然又猝不及防地在木桶裡向上一躍。
“砰!”地一聲,險些將桶蓋撞到溫山眠臉上。
溫山眠瞪大眼睛猛按住桶蓋,停頓兩秒,旋即嚴肅地將其往先生腳下一推:“您好好玩。”
後溜之大吉。
秦倦:“……”
*
過足了釣癮,溫山眠也懶得再吃魚了。
畢竟船上沒有廚房,倘若要吃魚,還得另外再在甲板上弄出一堆工具。
以巴爾乾人為他們準備的工具齊全度,倒也不是湊不出來,可溫山眠已經沒那個心思了。
他內心開始惦記起之前答應過先生的那個涼台來。
目光總不自覺往平滑的屋頂上瞧,注意力轉移,自然也就不願意再耐心做魚。
隨便吃了點肉干後,眼見海況不錯,他便找了個繩梯,拎著木板爬上去了。
溫山眠一向耐心,打小便喜歡做這些東西。
當初在越川時,李奶奶的木屋便被他翻新過一次。
如今經過巴爾乾,看見了新型造木方式,自然也想運用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這陽台造起來也沒有那麽複雜,就用木板上後左右隨便一搭就可以。
溫山眠很喜歡那些木板嚴絲合縫的一瞬間,每到這種時候,內心便會洋溢出滿足的情緒。
在搖擺的船隻頂部,聽著浪聲,扶著木板用釘子左敲敲右敲敲,太陽便在不知不覺中下了山。
海風清涼,溫山眠的圍巾早些時候便被先生摘掉了,弧度好看的頸項裸.露出來。
稍稍將衣領拉開一些,讓風灌進去,再邊吹邊伐木。
小船在身下晃悠來晃悠去,倒是愜意得很。
這時候的溫山眠已經不像從前乘坐在船上,一點小幅度的晃蕩都得緊張起來看帆一樣了。
他已經能通過風聲和浪聲來判斷眼下的晃蕩角度,是否真的需要人力去幹涉船隻。
而事實也證明了,阿方索新打造的這艘船浮力和抗性都很好,絕大多數時的晃蕩都是船能抵擋住的。
也是這一點,成就了溫山眠這一整天又釣魚又造涼台的閑情雅致。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並非是一件壞事。
因為即便阿方索將船隻交給溫山眠時,有帶他系統地逛過一次,也不代表溫山眠就習慣這艘船了。
其實那個時候,這船只在溫山眠眼裡還是新的,手碰腳踏時都不太舍得。
直到他在船上翻翻木板、追追亂跑的釘子,再敲敲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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