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昆淡淡掃了他一眼,倒是沒拒絕。
這師尊再不靠譜,也是他在萬劍宗裡唯一知道他身份,也是唯一能敞開心胸談話的人,這麽些年要不是應玄羽時不時地逗弄他,他估計會更加偏執嗜殺。
他理了理思路,一字一句將在合歡宮的事情緩緩道來。
這一說,就到了天亮。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亮光,覆沒了漫天燦爛的星子。
屋頂上的兩人談話還在繼續。
“……就這樣,我們一路回到了萬劍宗,剛好趕上救你。”
應玄羽聽得津津有味,半晌長舒一口氣,歎道:“真夠刺激的,這麽說來,人家現在不喜歡你,你……”
他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在司昆身上打量了一圈。
司昆自然不會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他只是說了客官發生的事情,心思想法一律沒提,但畢竟心思不純,被應玄羽這麽一打量,臉微微地就有些僵硬。
他幽幽瞥他一眼,強行岔開話題,“我說了這麽多,你有思緒了?”
應玄羽眨了眨眼,“……故事很好聽。”
司昆豁然起身,就打算走人。
應玄羽連忙追問,“對了,你讓人家住哪了?他好歹是魔主和妖王之子,我萬劍宗不可怠慢!”
司昆淡淡道:“昆玉山。”
應玄羽震驚,“你竟然讓其他人上昆玉山?我當初還是付出了巨大代價才能登上去的,你不是說除了你小師叔祖誰都……都……不能……上……上……去……”
後面的字越說越慢,漸漸沒了聲音。
他瞳孔一縮,倏然睜大了眼睛。
小師叔祖?小師叔?
涅槃重生?對萬劍宗了如指掌?對他態度親近?
還有那一身熟悉的紅衣……
他呆在原地,徹底沒了聲音。
司昆本來都快要下去了,這時候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點不太對勁,頓時回頭一看,就見應玄羽一副三觀崩塌的表情,呆呆地愣在那裡,眼眶裡不知不覺充盈了一層水意。
司昆一怔,道:“你……怎麽了?”
應玄羽豁然抬頭,眼裡一瞬間迸發出一絲驚喜,他張口就道:“你心心念念的小……”
他驀然頓住,因為情緒變化太快,臉色甚至都有些扭曲。
司昆到底還是擔心他的,又走了回去坐他身邊,淡淡道:“有事說事,別這一副模樣,我不會再被你騙到了。”
應玄羽突然小孩子似的抽噎一聲,舉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又是哭又是笑,“好,好,我現在就說,我馬上說……”
他眼眶通紅地看著他,眼裡卻滿是笑意,“你老實說,你對人家少宮主到底是什麽心思?為何你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昆玉山卻唯獨讓他進去了?”
頓了頓,他又問的隱晦了一些,“你有沒有對他有一種……很特殊的情感?”
比如親情?比如孺慕之情?比如崇敬之情?
這都是曾經的小奶龍對他的小師叔祖的感情。
或許是因為這些情感才讓司昆允許謝危進入昆玉山結界?
應玄羽如此猜測著。
他是知道因果線的事情的,也正是因此,他才會突然意識到不能對司昆說漏嘴。
必須由他自己意識到他的身份,這是為了他好。
豈知這句話落,司昆的臉色卻輕微地變了一下,耳根處悄悄蔓延上一抹紅。
應玄羽眨了眨眼,心裡莫名湧上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司昆強行抑製住心臟過快的跳動,淡淡道:“這是我的事,昆玉山是我的,自然由我做主,你無需多管。”
應玄羽:“???”
這欲蓋彌彰的遮掩,這略有些別扭的耳……耳紅?
他漸漸意識到了什麽,眼睛緩緩睜大了。
不是吧……
不能吧……
不會吧……
我徒弟對他差著兩個輩分的小師叔祖……
大逆不道!欺師滅祖!離經叛道!無恥孽徒!
你怎麽敢!你怎麽能!你怎麽會!
那可是我們萬劍宗公認的最寶貝的人啊!
應玄羽一口氣沒喘上來,頓時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指著司昆的手指拚命哆嗦,“你你你你……咳咳咳……你膽子……咳咳咳咳咳……我要把你逐出師門咳咳咳咳咳……”
司昆八風不動,面無表情,“求之不得。”
應玄羽:“……”
應玄羽咳了半晌,終於緩過口氣了,臉還是給氣得白生生一片,怒道:“你個不孝徒弟,你信不信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給嚇死!”
司昆淡定自若,“不信。”
應玄羽怒發衝冠,“你給我離人家少宮主遠點!”
司昆冷冷看他,“你打得過我再說。”
應玄羽:“……”
應玄羽沒轍了,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動,真相又不能透露,可把他急得,抬手就在頭上一頓揉搓,氣得他狠狠地揪了幾根頭髮,倒是把自己給疼清醒了。
不行,不能打直球,只能迂回想辦法。
他想了想,道:“你這麽喜歡人家,人家又不喜歡你,他甚至都不喜歡男人,你這不是拋媚眼給瞎子看麽?”
廢話,小師叔鋼鐵大直男一個,喜歡你個小屁孩才怪。
司昆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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