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道:“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我有很多時間可以等。”
應玄羽撓了撓頭,捉急了,“可你這性子……你小時候調皮搗蛋幹了那麽多丟臉的事,逼著人鳴蛇崽子生蛋,生不出來都把人崽子屁股打紅了;把人九尾狐的九條尾巴打成死結,一天都解不開;還把玄龜的龜殼脫下來算卦用,害人家老懷疑你對人家有意思,都怕死你了,事情多的我都數不過來,你說說你小時候幹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人家能喜歡你才怪!”
司昆面不改色,一句話給他堵回去,“這事除了小師叔祖和你,無人知道。”
應玄羽真想給他來一句“人家少宮主知道啊!”
……算了,這是親徒弟,這是親徒弟,這是親徒弟……
親徒弟個屁啊!敢對小師叔動心思,我揍死你個不孝徒弟!
應玄羽怒氣衝衝道:“我這就去告訴少宮主!”
司昆幽幽瞥他,“我記得你在後山那顆老樹下埋了幾壇一百多年的好酒,你還想要嗎?”
應玄羽……應玄羽心疼地扭曲了臉,硬是梗著脖子道:“不想要了,我就要告訴他!”
為了小師叔,拚了他丫的!
他這般憤怒,司昆倒是疑惑了,“你和他非親非故,之前明明還讚同,為何現在又阻止?”
應玄羽被問住了,一時呆住,“我……我……我……”
這這這這該怎麽說?
司昆眯眼,想起之前謝危和應玄羽說讓他以身相許的事,腦海裡的警鈴一瞬間響起,“你……是對他有意思?”
應玄羽眨了眨眼,一時想不到其它說辭,乾脆豁出去了,“是!我就對他有意思!所以不準你靠近他!”
這話一落,空氣突然陷入一片寂靜。
司昆神情驟然一冷,眼神幽幽地看著他,瞳孔裡泛出一點淺淺的藍意。
那是他真正生氣的預兆。
應玄羽也不甘示弱,為了小師叔不再被惦記,也是拚盡了全力。
兩人劍拔弩張的對視著,誰也不肯先退後一步。
就在這一片寂靜之中,身後幽幽地響起一道聲音,“老實說,這種別人為了我打起來的場景還真特麽糟心。”
兩人齊齊一僵,豁然回頭。
謝危不知何時蹲在他們身後,一手撐著下巴,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頗有點牙疼似的抽了口氣,“你倆好歹也是師徒吧,怎麽處得像個仇人似的,消停點行嗎?”
應玄羽呆呆地看著他,眼眶突然就紅了。
司昆嘴唇一動,微有些僵硬地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謝危想了想,道:“從你們挖酒那裡來的。”
司昆微不可查地松出一口氣。
謝危看了眼應玄羽,一瞬間便猜到了什麽,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走上前去輕輕一拍司昆的肩膀,道:“你師尊不是對我有意思,我之前的身份和他認識,他是認出我了,不想你離我過近,在保護你呢,我之前的身份有點敏感,貿然暴露會引來大麻煩。”
司昆怔了怔,看向應玄羽,“他所說是真?”
應玄羽抹了把臉,勉強抑製住激動的情緒,道:“……自然……是真的。”
司昆眉心緊蹙,心裡疑惑更重,“你到底是誰?”
謝危仰頭望天,半晌才道:“我不方便告訴你,等時機到了,你自會知道。”
司昆心裡一瞬間湧上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
喜歡的人和其他人有了不能對他說的秘密,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糟糕透了。
他站起身,道:“你們想必有話要談,我先走了。”
他身影一閃,轉瞬掠到遠處,幾個閃爍便消失不見了。
而就在他消失的下一刻,應玄羽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下抱住謝危撲到了他懷裡,張嘴就嚎啕大哭了起來,“小師叔……是你嗎小師叔?是你對不對,嗚嗚嗚我想你了……所有人都很想你……”
他哭得像個離家之後受盡委屈終於見到長輩的孩子,又是抽噎又是打嗝,完全沒了一點一宗之主的架勢。
在這一刻,他只是那個被小師叔一手帶起來的孩子。
自師尊羽化,他和師弟們就一直是小師叔來帶了,關系之親近,堪比師徒父子。
那一場磐月神宮之行,太.祖華尊被困,明尊隕落,萬劍宗一時損失了兩位大乘,宛若失了頂梁柱,還要遭受被明尊屠戮的其它五宗相逼壓迫。
他被迫挑起大任,逆境之中被逼到極致晉階大乘,終於穩住了萬劍宗第一仙門的地位。
這麽些年他矜矜業業地當這個掌門,養徒弟,震宗門,懾仙門魔門以及妖族,早已是疲憊不堪,可身後沒有他能依靠的存在,他只能靠自己,千般苦萬般痛獨自咽下,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隻管修行不問他事的單純之人了。
如今見到久違的長輩,還是最敬愛最想念的長輩,他頓時整個心態就崩了。
去他的責任,去他的身份!
隻想不管不顧在最信任的人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他哭著道:“我把你的小奶龍養得很好,我就等著你回來誇我,小師叔……我想你了啊……”
謝危任他抱著,抬起手輕輕地回抱住他。
他仰起頭看向天空,日輪初升,萬丈光芒灑落大地,驅散夜晚的寒涼,帶來溫暖的陽光,新的一天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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