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一臉麻木地往前走去,那鞭聲響一下,他就顫一下,臉色也微微扭曲一分,看樣子很想就此逃走,但大概這次的魅術要比迷魂術等級高了不少,盡管他一直劇烈掙扎,依舊還是沒有掙脫出去。
他就這麽一搖三晃地往鞭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直至路過幾隻爭鬥的遺族,拐過一個拐角,眼前的一幕突然映入眼簾。
一位穿著金紅色華服,戴著華美面具的男子正在舞鞭。
火紅色的鞭梢在空氣裡劃過,不斷將周圍欲要撲上來的遺族抽飛,他繁瑣的華服上布滿著一道道猙獰的爪痕,面具上也有一道爪印,如果稍微再深一點,估計就會將面具整個劃破。
他的喘息急促而劇烈,像是一路戰鬥過來的,修為看不太清,乍一看有些像金丹,但細看又覺得深沉如海,明明該是燦烈如金的一個人,但氣息偏偏又和這座祭塔很相合,看起來有些詭異。
他剛剛一鞭抽飛一隻撲來上的火焰飛虎,凌厲的眼眸從面具後掃過,正好看到了拐角轉出的周岩,頓時冷笑一聲,當即一鞭毫不客氣就抽了過來。
“啪”一聲脆響。
周岩被整個人抽飛到了牆上,從左肩到右下腹一道血紅色的鞭痕瞬間在身上皮開肉綻,鮮血頓時就一股股湧了出來。
這下就是再強的魅術也得瞬間破功。
周岩瞳孔瞬間恢復成了圓形,下一刻就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急促地喘息了起來。
他滿臉疑惑地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傷,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驚懼,又抬起頭看向鞭子的主人,那就不只是驚懼了,而是恨不得拋個坑把自己埋了。
他結結巴巴道:“少少少……少主……”
藏在周岩衣襟裡的一龍一鳳同時一驚。
少主?就是那個金灼厭的親兒子,可以自由來去九層的人?
男子冷冷一眼朝周岩瞥來,正好這時周圍的遺族暫時都被抽飛了,他就那麽踏著滿地血色一步一步朝著這邊走來,宛如血色地獄裡走來的一輪帶血的殘日,蜿蜒出身後一地血色。
“是你這畜生啊,今天不是開塔宴請別人嗎,怎麽,又去找你的老情人偷情?”
他沙啞地說,一字字地滴血的冷笑,“可惜你晚了一步,我現在就送去你見他!”
謝危和司昆同時皺起眉——七層層主死了?
這念頭只是剛剛閃過,男子已經執起長鞭,再一次試圖用力揮下。
周岩“啊”一聲慘叫出聲,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連反抗都忘了,這模樣絕對是之前被虐的不輕。
下一瞬,突然一聲稚嫩幼弱的鳥叫聲響了起來,打破了這陰暗沉鬱的氣氛。
“啾!”
男子一僵。
縮在周岩衣襟裡的謝危也一僵。
司昆低頭看了看他,謝危搖了搖頭,示意不是自己發出的。
一龍一鳳透過衣襟的縫隙看過去,就見男子衣襟的縫隙處動了動,突然探出來一顆毛絨絨的金色腦袋。
那也是一隻巴掌大的鳥類幼崽,頭頂上一簇羽冠像蹙呆毛似的一晃一晃,一雙大大的黑色眼睛懵懂又迷惑,在這幽暗的祭塔裡格格不入。
它一聳一聳地從男子衣襟裡鑽出來,腹下竟然有三隻爪子——那竟然是一隻珍貴的小金烏!
它鋒利的爪子勾在男子衣服上,一蹦一跳來到了男子的肩上,然後伸出鳥喙在男子下巴上輕輕蹭了蹭。
“啾~”
聲音充滿了撒嬌的感覺,軟軟的嫩嫩的,聽得人心都酥軟了。
司昆突然眸色一深,低頭看著被他層層圈住的小金鳥,眼裡萌生出某種深切的渴望。
好想……好想也被他這樣蹭一蹭,那觸感一定很好……
謝危也同樣一臉渴望,“好想也被它這樣蹭一蹭,那觸感一定很好……”
司昆::“……”
差點以為是自己的心思說出口了。
事實證明乖巧可愛的幼崽是治愈陰暗心靈的絕佳良藥,男子剛剛還滿身沸騰的殺氣頓時平複了下來,伸出一隻手摸了摸那隻小鳥,輕聲道:“弟弟乖,哥哥現在就帶你出去,你很快就可以走了。”
小金烏又蹭了蹭他,小小地叫了一聲,“啾啾~”
男子柔聲道:“嗯,好,我不生氣。”
他伸出一手蒙住小金烏的眼睛和耳朵,另一手執鞭一揮,鞭梢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奔周岩而去。
“噗嗤”一聲響,周岩的丹田直接被貫穿了。
他整個人都驚愕地愣在了那裡,表情在臉上漸漸凝固,最後身體抽搐了一下,慢慢不動彈了。
整個過程,那隻小金烏都被保護得很好,至始至終沒看到,也沒聽到什麽。
而它被這樣蒙著眼耳卻動也不動,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
就在這時,剛剛被一頓鞭子抽飛的遺族又一隻隻湊了過來,其中一條蛟龍模樣的遺族嘴一張,血盆大口直接朝著男子懟去,好似要把他吞入腹中。
男子冷笑一聲,正要執鞭再揮,突然一道黑光從周岩屍體上飛出,一道黑衣人影化光而出,轉瞬來到蛟龍龍首上,抬腳往下用力一跺。
頓時一聲悶響,蛟龍慘叫著落到地上,揚起一大捧濃濃的灰塵。
隨即肩上一隻金色的小鳥一躍而起,嘴一張吐出一本華美書籍,隨著書頁翻動,無數字符從中浮出,化成光點落入底下遺族的眉心處,頓時一波波剛剛還企圖將男子撕碎的遺族就轉開了攻擊方向,就像之前那樣彼此又互相開始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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