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炊煙嫋嫋,每家每戶都在做飯。
林殊文比貓還要認生,索性用三文錢向莫布家買了三個剛出鍋的饅頭。
莫布把饅頭給他送來,順道拿了幾塊比較粗能燃燒過夜的乾柴給他。
“俺方才在家劈柴,多劈了幾塊。”
林殊文眼眶微潤,莫布對上少年這雙含了水眸子,整顆心上躥下跳。
“別、別哭啊,柴火遍地都是,不值錢的,再說你都和俺家買饅頭了,俺娘拿到錢心裡挺高興呢,問你明日還買不買。”
村裡的農戶大多自給自足,官田稅多,他們不靠分到的田地掙錢。
這兒家家戶戶都不缺饅頭,所以賣包子饅頭的生意在周圍幾個村是做不起來的。
林殊文抿唇,矜持地笑了下:“我吃完就跟莫嬸買饅頭。”
莫布笑道:“好啊!”
林殊文晚上吃了個熱騰騰的饅頭,火光映著他憔悴的病容,少有地浮起些笑意。
重生前林殊文日子過得好,但從來沒有一刻覺得淡而無味的饅頭這麽好吃過,簡陋的舊屋也因為有了燃燒的火柴過夜,顯得溫暖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謝謝大家·、
活在傳說裡的老攻過幾章出現。
第5章
清早,余存在火堆燒成炭的木柴還有些熱度。
鄉下的土房子雖然不似城內修建得氣勢雅觀,但用料還算實扎實,牆壁夠厚。火堆燒足一夜,室內尚有一股溫暖。
連著前世被遣返的那段日子和重生後,林殊文難得在昨日夜晚睡了個比較安穩的覺。
他搗開火堆,搭在膝蓋的臉頰浮起少許薄紅,指尖連著身子暖洋洋的,有幾分病後的慵懶。
林殊文把火種轉移至土灶,加上一小撮乾草,再架幾根比較細的樹枝。
少年坐在木板凳上對準灶口輕輕吹幾下,火就重新燃了起來。
盛在鍋內的水漸漸熬熱,林殊文把水吹得涼些,就著個饅頭小口進食,火柴烘得他雙頰和鼻尖滲出細汗,連日來因為少食和生病,下巴瘦出了道尖尖。
剩下的七枚銅錢,林殊文收進衣裳夾層內,眸子環顧簡陋的舊屋,手指攏了攏罩在身外的衣衫,要修繕房屋,添家用,光憑七文錢完全不夠。
林殊文依舊不愛走出屋子,清晨有雨,午後放了會兒晴,趁著有日頭,他把院內生長的雜草慢慢清理。
籬笆門外探入一張臉,莫布一雙虎目笑得不見縫。
“林殊文,你在打理院子嗎?”
林殊文嚇一跳,莫布伸手往臉上撓了幾下:“俺習慣大聲說話了,嚇著你啦,放牛回來經過你這兒瞧幾眼,給你做個幫手怎麽樣。”
莫布對林殊文熱情,小夥子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加上林殊文的性子不像村裡其他同齡人那樣吵吵鬧鬧的。
光是被林殊文安安靜靜瞧上一眼,莫布就會不自覺地露出傻笑。
林殊文不好拒絕莫布,對方算是他來到八寶村後結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遂點頭,把門拉開。
“屋子簡陋,你……”
莫布滿不在乎,撩起衣袖,左右環顧:“俺不講究那些,先收拾院子?”
林殊文輕輕點頭:“嗯,院裡叢草繁茂,幾場春雨又重新長出來擋路了。”
莫布:“是該清乾淨,俺瞅瞅。”
虎目少年剝開雜草堆,須臾後揪出其中一撮,道:“這種草在村內每戶人家都種有,用作驅蚊的,春日草盛,長得也多。等氣候漸,熱蚊蟲就愈發多了,所以留著驅蚊草不拔除。”
林殊文湊近看,把草物的樣子記在心上。
少年一下子靠近,莫布立刻屏息凝神。
他緩緩釋放呼吸,聞到一股淺淡溫軟的氣息,從林殊文身上傳來的。
莫布面頰爬上可疑的紅雲,往後退開幾步。
林殊文疑惑:“怎麽了。”
莫布猛猛搖頭。
林殊文淺淺一笑,手指掩唇止了輕微的咳聲。
莫布目色關懷:“著涼犯了咳症?”
林殊文搖頭:“不妨事,先除草。”
他沒招待過誰,但此刻莫布願意來幫忙,自知不能太怠慢對方。
林殊文站在一塊石階上問:“要喝水嗎?”
莫布擺手:“不用,俺從田裡回來喝過,都喝飽啦。”
說罷撩起落下的袖口繼續清雜草,林殊文不好偷懶,也開始專注地埋頭乾活。
一刻鍾左右,莫布瞥見背對自己的身影晃了晃,連忙伸手攙扶。
他驚道:“臉色那麽白,俺扶你進屋歇著,這塊院子不大,清理起來最多二刻鍾,俺處理剩下的就好。”
林殊文欲言又止,莫布不與他囉嗦,一手扶人一手推門。
映入眼前的舊屋內室讓莫布“謔”了聲,老屋子家徒四壁,頂上的瓦還有地方滲水,正對腳邊的地面仍能看到沒有乾透的水痕。
莫布想開口說這屋太破了,顧忌林殊文是個斯文人,硬生生忍住。
倒是林殊文不好意思,他道:“今後我會慢慢往屋子內添置家什,等有錢了先請人把滲水的地方做幾處修繕。”
莫布啞口無言。
他不曉得多麽錦衣玉食的日子才能養出玉雕似的少年,但面前舊屋的環境實在過於簡陋,林殊文從地主的公子變成一無所有的農戶孤子,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哥兒,能熬得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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