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紫衣問他怎麽辦,穆雲間是真的完全不知道。
“公子。”外面傳來鞏紫衣的聲音:“吃飯了。”
穆雲間回過神,換掉壞掉的衣服,把自己簡單收拾整齊。
鞏紫衣像以往一樣,在桌上擺上了兩菜一湯,還有一碟饅頭。
他的情緒波瀾不驚,並未因為蕭欽時的到來而受到任何影響,只是在看到穆雲間有些蒼白的臉色時,隱隱浮出幾分擔憂。
他舀了湯放在穆雲間面前,沉默地坐在對面,開始吃飯。
穆雲間也打起精神,喝了半碗湯,吃了半顆饅頭,實在吃不下去,道:“蕭欽時似乎從未想過我是男子。”
他有了說話的意思,鞏紫衣便放下了碗,靜靜聆聽。
“今日……他看上去像是,被嚇到了。”穆雲間思索著,道:“我在想,如果能一直保持這個身份,只要他沒有證據,是不是也就不能抓我?”
“嗯。”鞏紫衣道:“但如果他不講道理,要將你捉回去,屈打成招呢。”
穆雲間:“……”
他扁了扁嘴,道:“用不著打,他把刑具拿上來,我就會全招了。”
鞏紫衣似乎笑了一下,道:“倘若公子準備繼續留下,我定不會讓他將你捉去。”
“我是想著,倘若我們現在就跑,豈不是坐實了我就是太子妃的事實?”穆雲間道:“他如今正愣著,但應當很快就會想通,如果他講道理,要證據,我們就繼續與他周旋,坐實君子陶的身份,讓他徹底打消我就是太子妃的念頭。如果他準備直接動手……再跑也不遲。”
鞏紫衣頜首,像以往一樣支持他道:“也好。”
“我也就是仗著有兄長在,他不能輕易把我抓走,否則,我現在肯定馬不停蹄跑了。”
鞏紫衣揚了揚唇,顯得有些開心。
穆雲間討好地給他夾菜,道:“今日的晚飯也很好吃,謝謝兄長照顧。”
鞏紫衣從容笑納。
蕭欽時從太陽西落,一直坐到了太陽東升。天空朝霞開始泛紅的時候,他從椅子上站起了身。
穆雲間一夜也沒怎麽睡,他反覆想著蕭欽時當時發現他是男人時的樣子,雖然理智告訴他,繼續留下是目前相對較好的方案,可他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蕭欽時……如果蕭欽時,猜到了一切該怎麽辦?
他閉上眼睛,思索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木雕,這應該是最大的疑點了。但蕭欽時只要稍作了解就應該明白,穆雲間如果三年前才開始學,是不可能有如今這種手藝的。
除此之外,當年從皇宮裡帶出來的所有東西,穆雲間全都扔在路上,一點沒留。
他和鞏紫衣一路行來,大部分時間都靠穆雲間做一些小玩意兒販賣,還有在路上幫人寫信畫像。
這幾年來,穆雲間最慶幸的就是當年他救了鞏紫衣,而鞏紫衣也如原著中所說一般……不,他比原著所說的還要知恩圖報。否則穆雲間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在遇到好幾次土匪截道的情況下走到關州。
如今若非鞏紫衣,他也是真的不敢再繼續留下來。
有大哥罩著就是好。
後半夜裡,穆雲間把身上的被子蹬了一下,讓它軟軟地落在身上,沉沉睡去。
鞏紫衣早上會去山澗打山泉水,穆雲間夏日裡偶爾會陪他早起,跟著蹭去山裡散步鍛煉,但冬日基本都是等他把一切收拾好了,才迷迷瞪瞪地從屋裡走出。
但今天,鞏紫衣破天荒地,醒來之後沒有出門,而是來到了他的房間。
穆雲間在家裡沒有鎖門的習慣,鞏紫衣便直接推門而入,輕輕把他搖醒。
穆雲間正迷糊著,茫然張開眼睛,“大哥……”
“有人來了。”鞏紫衣聲音壓得很低:“正在竹林外摸索。”
穆雲間一個激靈要坐起來,又被他按住:“不要驚慌,如往常一般,他還未找到院門。”
這個地方是他當年和鞏紫衣一起選的,半山腰上,有密集的竹林掩映,因為蛇蟲很多,除了偶爾誤入的遊客,少有人來,也算隱蔽。
穆雲間平複了一下呼吸,道:“大哥可有聽出是誰?”
“離的太遠,說不清是誰。”鞏紫衣道:“但關州沒有這等武藝之人,想來是蕭太子那邊的。”
他果然找來了。
穆雲間清楚今日只怕又有一場惡戰,點頭道:“我知道了。”
鞏紫衣放他繼續休息,重新為他掩上房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穆雲間繼續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開始思量對策。
果如季茂所言,這君子陶住的地方有些隱蔽,不好尋找。蕭欽時順著一根巨竹攀上去,登上高處,這才省去了繞路的功夫,一路來到了這處清幽僻靜的小院落。
院門普通,但門栓處卻有一個凸出的木雕的獅子頭,門口處堆放著劈好的木柴,覆著粗糙的油布,此刻上面堆滿了雪。光看這個,就能確定裡面的人的確是長期在此居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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