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土地。
深夜,柳述洗完澡,發現沈柯還在秉燭寫文章,他走進去問道:“怎麽還不準備休息?”
“我整理一下今天的內容。”沈柯說。
柳述大致掃了一眼,認出是之前歸納如何種莊稼的冊子,樂道:“你這是準備當種地大戶啊?”
沈柯亦笑:“我可能要一輩子當農人了,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柳述撐著桌子笑道,“你都不介意我一個大男人去做胭脂,我為什麽要否定你當農人?而且要是能頓頓都吃上你親手種的米和蔬菜瓜果,那才好呢!”
“你不怕窮一輩子嗎?”沈柯笑問。
“不會,咱們有手有腳有腦子,總會發財的!”
“你說得對。”沈柯蘸了點墨汁,“我還要忙一會,時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吧,你也早點睡。”柳述轉身離開這裡。
沈柯筆尖微頓,抬頭望著他的背影,忽然間想到現在回家了,是一人一間臥房,不像在客棧裡能自然而然地睡一張床了。
片刻後,隔壁突然傳出一聲尖叫,緊接著柳述急吼吼地跑過來:“完了,我剛剛喝水,不小心把水灑床上,睡不了人了!”
沈柯:“......”
“怎麽......”柳述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忽然有些心虛,小心翼翼地問,“你這裡不能收留我嗎?”
沈柯喉結滾了一下:“......我剛剛喝茶,也不小心把床打濕了。”
柳述眉心跳了一下,走到床邊一看,好大一灘水跡,這可一點不像喝水灑出來的,倒像是某人故意潑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柯,沈柯鎮定道:“看來今晚我們只能打地鋪了。”
“不用,我的床雖然濕了,可隻濕了一小塊,能睡。”
柳述拉著他去隔壁確認,沈柯看著床邊那拳頭大小的水痕,哭笑不得。
於是在兩人有意促成的情況下,順其自然地躺在了一起。
這張床要小一些,兩人胳膊挨著胳膊,半天都沒人說話,最後柳述實在受不了,下床去拿了把蒲扇上來。
“太熱了,這天氣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要不我還是去打地鋪吧。”
“誒別走,跟你沒關系,是這可惡的天氣!”柳述連忙按住他,瘋狂扇扇子,“怎麽樣,涼快不?”
“嗯。”沈柯把扇子接過來,給他扇風,閑聊起來。
兩人從家裡的雞蛋聊到了胭脂的生意,又從地裡的瓜扯到了京城的燒餅。
“你說得我都饞了。”柳述舔舔嘴唇。
“有空我們去京城吃燒餅吧。”沈柯抓緊機會說。
“好遠啊,不想去,鎮上也不是沒有燒餅,不想去京城。”柳述糾結道。
“你為什麽這麽不喜歡京城?”沈柯好奇。
“遠嘛,又沒個親戚朋友,達官顯貴那麽多,感覺出個門都被人盯著,犯一點錯就會被揪著不放,也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得罪人。”柳述說。
也是,像小五這般灑脫的人,可能確實不太喜歡京城。
“ 你以前去過京城嗎?”沈柯順口問道。
“去過一次,好像是在我四五歲的時候,爹娘上京做生意,順便拜訪朋友,就把我也帶去了,不過我自己是沒什麽印象了。”柳述突然側過身,鬼精鬼精地笑了起來,“他們後來再也沒和那朋友來往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我把那家人的寶貝兒子給打了。”
“為什麽打他?”
“不記得了,我爹娘也不知道,反正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打得鼻青臉腫了。”
“四五歲的孩子,打架很正常。”
“是啊,不過爹娘他們可能覺得愧疚,也有點害怕吧,聽說那家人是達官顯貴,怕他們找我的麻煩。所以......其實我也怕哪天去京城,又碰上這家人,他們真要找我算帳怎麽辦?”
“不怕,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沈柯握住他的手。
兩人對視片刻,柳述道:“氣氛都到這了,不親一個不合適吧?”
沈柯輕笑出聲,身體往他那邊傾斜,吻住他的唇。
被子下面鋪的是乾稻草,聲音窸窸窣窣的,多少有些攪和氣氛,兩人一邊親一邊笑,柳述道:“等賺錢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床換了!”
“嗯,再把這堵牆砸了。”
隔天,沈柯難得有個休息日,可以不用去鎮上抄書,便跟著沈柯一起進山,一人采花,一人看樹,各忙各的,偶爾走遠了,就亮著嗓子喊兩聲。
半天時間匆匆過去,柳述朝著山上的方向喊道:“阿柯,我有點餓了!”
“走吧,回家!”
“好!”
兩人回到家中,柳述燒好火後,只需要時不時去添點柴就好了,便去整理今天采到的花,拿著沈柯的搗藥杵,在堂屋門口搗花汁。
沒多久,院門外響起叩門聲。
柳述有些納悶,這麽禮貌的叩門聲顯然不像是村民,他們一般直接嗷一嗓子就行了。
他起身走到院牆邊,探出個腦袋瞧了一眼,兩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立在門前,抬頭和他對視上了。
“你們是誰?”
“我們路過這裡,想向小兄弟你討口水喝,可以嗎?”高大的男人樂呵樂呵地問。
柳述迅速掃了他們一眼,穿著華貴,眉目俊朗,言行得當,不像是壞人,便轉頭去開門,順手拿起了旁邊的打狗棍,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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