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裡面,還未換下嫁衣的徐應白背對著自家師父和弟子,被吻得有些喘不過氣,站也站不穩,勉強撐著付凌疑的肩膀才沒栽下去,營帳闖進人的一瞬間,付凌疑把徐應白的腦袋按往自己的肩膀,目光危險得像是要吃人。
玄清子:“……”
他捏著簾子,放下也不是,掀開也不是。
並且有了一種自家辛辛苦養的知書達理大白菜被人偷了的感覺。
緩了好一會兒,徐應白如蝴蝶一般從付凌疑的懷裡面掙脫出來,溫聲道:“師父,靜微。”
玄清子臉色難看得像是吃了蒼蠅,謝靜微朝自家師父甜甜地笑了一下:“師父!”說完撲過去抱住徐應白的腰,“師父想靜微了嗎?”
徐應白摸摸謝靜微的小腦袋:“嗯。”
“師父穿這個真好看,以後靜微可以穿這個娶娘子嗎?”謝靜微捏著徐應白的嫁衣,好奇地摸著上面的金線,又指著付凌疑磕巴了一下,問:“師父……師父的新相公不會是他吧?”
“………”徐應白頓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眼,“算是吧。”
付凌疑的眼眸動了動,呼吸重了幾分。
玄清子:“……”
他罵罵咧咧地把謝靜微拎到一邊去。
這些話到底是從哪學的啊!
第63章 回家
謝靜微試圖抗議, 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被自家師祖給提溜到一邊去了。
他委委屈屈地朝徐應白的方向看了一眼,徐應白攤開手, 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謝靜微癟了嘴, 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另一邊, 玄清子用手裡的拐杖敲了敲地面,指著徐應白不客氣道:“你們都出去,我要和這兔崽子好好算帳,誰準他這麽胡鬧了!”
謝靜微扭頭看玄清子,又扭頭看徐應白, 見徐應白安安靜靜坐著準備挨訓的樣子, 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師祖別訓師父!師父又不是故意的!”
“你還敢說……”玄清子倒抽一口涼氣,用手指戳了一下謝靜微的腦袋, “你私自跑出道觀,我還沒罰你呢!”
謝靜微頓時噤聲, 怕被玄清子罰抄書,跑上前給徐應白塞了個草蝴蝶, 眼淚汪汪地退下了, 往營帳外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 舍不得挪步子。
徐應白按著手指, 目光放在沒動半步的付凌疑身上。
付凌疑低垂著頭,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謝靜微離開, 玄清子長舒一口氣,對著還站在原地沒動的付凌疑道:“這位公子, 麻煩你也離開片刻。”
付凌疑眼皮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身形卻還是半分未挪。他沉默的目光落在徐應白身上。
徐應白面色蒼白,烏黑的長睫垂著, 他眼底有烏青,淺淡到近乎無色的唇有點破損,是剛才不小心被咬出來的傷口。
“唉……”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自知躲不過這一遭,抬眼對不肯離開的付凌疑道,“出去吧,我要和師父敘敘舊。”
徐應白嗓音溫和:“況且你昨夜也受了傷,正好趁這個時候讓軍醫收拾一下。”
付凌疑手指收攏又放開,聞言啞著嗓子應了一聲好,而後艱難地邁開步子,慢吞吞地離開了。
這下營帳內只剩玄清子和徐應白兩個人。
玄清子跟盯仇家似的看著徐應白。
徐應白:“…………”
他壓下喉間即將湧上來的咳嗽,小聲道:“師父莫氣,弟子這不是好好的。”
“你能耐,”玄清子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氣得吹胡子瞪眼,“拿命去撬口子!若是魏照沒那麽自作聰明,行差踏錯一步,你還有命在嗎!”
玄清子說得不差。但凡魏照沒有那麽自負,今日誰勝誰負估計真沒個定數。
況且自己的法子,也確實太過冒險。
徐應白被說得一時啞然,索性閉上了嘴,他安靜了一會兒,伸出手像小時候一樣去搖玄清子那寬大的衣袖。
玄清子瞪他:“我不吃你這一套!!!”
徐應白:“師父……”
沒過半晌兒,玄清子罵罵咧咧地坐了下來了。
徐應白是玄清子親手帶大的孩子,玄清子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孩子疼,自是舍不得數落太多。在他眼裡,徐應白永遠是他那不讓人省心的小弟子。
手指被碗輕輕一碰,玄清子看過去,徐應白倒了杯水在自己手邊。
“唉,”玄清子哀歎一聲,“我真是拿你和你娘沒有辦法。”
提到徐美人,玄清子罕見地沉默了一會兒。
徐應白也不再說話。
營帳中安靜了一刻,玄清子問:“你身體如今怎麽樣?”
他火急火燎趕過來,自然不只是為了數落徐應白一頓的。
徐應白按著指節的動作一頓。
良久,他開口道:“藥開始不管用了。”
玄清子眼皮一跳,本就斑駁陸離的頭髮因為這話似乎又白上幾分。他動了動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整個人都蒼老不少,溝壑縱橫的面龐抽動著。
“你……”他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也只是重重歎了口氣。
“弟子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徐應白輕聲道。
但應該能比前世長吧,徐應白不著邊際地想。
前世的幾場刺殺挨的重傷和南渡曾耗光了徐應白的心力,南渡的最後一個月,徐應白記得自己幾乎到了藥石罔醫的地步,藥灌下去除了麻痹和止痛毫無用處,太醫陳歲到後面幾乎不敢給自己開新方子,因為換過無數次的藥方用藥已經到了極致,再開下去,那具孱弱的身體只會更快地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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