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白勉強打起精神,點了點頭。
“我的故友有一個孩子,武功很好,至少對付這些殺手毫無問題,”梅永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若你不嫌他是罪犯,可將他從牢裡面提出來隨行保護。”
徐應白挑了挑鋒利的長眉。
三年來,他從對朝政沒有太多了解的懵懂青年成長為權傾朝野手段非常的太尉,怎麽會沒有察言觀色的本事。
他知道梅永有為他考慮的部分,但更多的,是為了讓他把那位故人之子從牢裡面撈出來。
更不要說,梅永是他尊敬的長輩,也是舉薦他入朝的恩人。
徐應白將手裡的白棋放下,輕聲道:“既然是梅先生舉薦的,我自然是不嫌棄。”
話雖如此,徐應白還是連夜查了梅永這個口中“武功高強”的故人之子是何方神聖。
他看了一刻鍾的卷軸案宗,咳嗽著將紙合上。
也是一個可憐人。
十幾日後,徐應白裹著厚厚的狐裘來到了大獄。
他一邊咳嗽,一邊命獄卒打開牢房的門。侍從李筷子小心地攙扶著他往裡面走,他們在牢房最深處找到了這個叫付凌疑的死刑犯。
他狼狽地坐在牢房裡面,烏黑的眼睛像鷹一樣銳利,像狼一樣凶狠。
他盯著徐應白一會兒,朝徐應白唾了一口。
“滾。”
“死癆病鬼。”
徐應白挑了挑眉毛,蒼白著臉看他一會兒,就轉頭看向一旁的獄卒,獄卒立刻罵罵咧咧地進了門,一巴掌甩在了付凌疑臉上!
“大膽!知道你面前的是誰嗎?!”
付凌疑被打得頭垂往一邊,吐了一口血沫,抬起頭冷笑道:“知道啊,不就是朝廷的走狗嗎?”
獄卒大發雷霆,又抬起手想要再扇一巴掌。
徐應白淡淡看了那獄卒一眼,那獄卒惡狠狠將手放下,目光不善地瞪了付凌疑一會兒,識趣地退了出去。
“跟我走,”徐應白俯身薅起付凌疑的頭髮,迫使付凌疑抬頭看向他,語氣很溫和,“我不會虧待你,你也不想一直待在牢裡面等死吧。”
付凌疑又吐了他一口唾沫,恨恨道:“走?讓我為你們這群走狗辦事麽?那你不如殺了我!”
徐應白松開付凌疑的頭髮,歎了一口氣。
對待這種野狼,沒有好言相勸的必要了。
而後一聲錚鳴,徐應白快如閃電地抽出了獄卒留在桌子上的一把長劍。
劍尖劃開付凌疑脖頸處的皮,淡薄的血色漫上劍身。
付凌疑咬著牙看他。
“想死?”他靜靜地看著付凌疑,語氣仍舊很溫和:“我成全你。”
“既然你不和我走,也沒什麽活著的必要了,”大獄微弱的燭火下,徐應白的臉在明暗交織中美得驚人,“放心,我會送付家剩下六族和你團聚的。”
四周死寂了片刻,緊接著鎖鏈顫動的聲音響徹整個牢房,付凌疑瘋了一般朝著徐應白衝過去,恨不得咬斷徐應白的脖子。
“卑鄙無恥!!!”付凌疑掙扎著喊到,“我早晚要殺了你!!!”
“多謝誇獎,”徐應白臉白了白,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不過你可要快點殺,不然——”
他笑了笑,語氣愈發溫和:“我可就死了。”
第87章 應白(4)
付凌疑最後還是被逼和徐應白出了大獄。
他身上戴著手銬和腳銬, 狼狽又憔悴地被人押出來,扔在了一輛製式普通的馬車裡面。
馬車裡面徐應白好端端地坐著,半張臉陷在狐裘那一圈柔軟的白毛裡面。
付凌疑惡狠狠地盯著徐應白。
在出大獄前, 徐應白逼著他喝了一碗水。那水裡面, 有徐應白親手倒下的藥, 不用問付凌疑都知道,那是毒。
他現在已經完完全全受製於人,除了任人驅使別無辦法。
死自己沒什麽,可是不能連累付家另外六族。
徐應白對這道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目光不置可否。
他又不是第一次遭人忌恨,早就習慣了面對這樣的眼神。
他看了付凌疑一眼, 在心中歎口氣。
他其實也不喜歡留一個不受控制桀驁不馴, 隨時想咬斷自己脖子的野狼在身邊。
但是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
短時間內找一個知根知底忠心耿耿還武功高強的貼身侍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湖人實力不明, 也難以查清底細,朝廷的人容易被安插奸細, 也易被收買……
這麽一來,這個仇恨朝廷, 武功高強的死刑犯居然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馬車轉轉悠悠回到了徐府。
徐應白扔給付凌疑一張紫金面具, 居高臨下地看著付凌疑, 道:“戴上。”
付凌疑屈辱地拾起腳邊的面具, 扣在了臉上。
徐應白那冷冽清澈的聲音響在他的頭頂:“放心, 你不會留在這裡太久的。”
“你只要乖乖聽我差遣, 等事情結束,我會放你走。”
至此, 付凌疑在徐應白身邊留下。
他們兩人可以說是相看兩厭, 就算天天待在一起,說的話也屈指可數, 尤其是付凌疑,一直用警惕又厭憎的目光看徐應白。
仿佛徐應白是什麽洪水猛獸。
但他也確實盡職盡責,想來是為了自己的那條小命,和付家另外幾族的安危,因而十分兢兢業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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