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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醫生的王府生存指南_青竹酒》第177 章番外二十一:甜虐
退燒時出了一身的汗,閻雲舟身上的寢衣活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連著床褥都有些濕了。

身上的酸疼感隨著高燒退下去也緩解了兩分,只是渾身疲累的感覺揮之不去,身子就像是被打碎了重新拼接上一樣,關節滯澀沉重,身上半分力氣都沒有。

榻上半睡半醒的人眉心擰著,似乎周身很是不舒服,卻又沒力氣醒過來,寧咎一直守在他身邊,身手摸了摸那人的身上,知道這樣潮濕的衣服自然不舒服。

輕聲叫人佈置好了軟榻,鋪上了厚厚的錦被,最上層的錦被用火爐熏烤過,鬆軟又乾爽,他輕輕掀開被子,用新的被子裹著人,連人帶被給抱了起來。

閻雲舟從前常年在戰場上,本是十分的機敏警覺,但是多年共同的生活,寧咎的氣息早就已經刻在了他的心裡,激不起任何的防備,只是有些睡得不安穩而皺眉。

寧咎笑著像哄小孩兒一樣搖了搖懷裡的人,果然沒一會兒的功夫人又睡了過去,等他醒來一定要好好笑笑他。

他親自幫人換了一身寢衣,待榻上的床褥都換了鬆軟乾爽的才重新抱著人回去。

原以為抗炎的藥物可以有比較明顯的效果,但是這一次卻事與願違。

閻雲舟的狀況雖然沒有再惡化下去,但是卻也沒有明顯的改善,依舊是日日夜夜的咳嗽,身上雖然有百般不是,但只要寧咎在他身邊,他的精神總還是好些的。

寧咎極有作為醫生和合格家屬的高素養,縱使心裡再擔心,在閻雲舟面前的時候也會雲淡風輕地半點兒不會表現出來。

他在國子監告了假,整日在王府中陪在閻雲舟身邊,那人用的藥中有安定的成分,也唯有睡下的時候咳喘停歇,那人能得片刻安穩。

寧咎就會趁著這個時候給他燉些雞湯,總怕閻雲舟醒來的時候找不著他著急,所以他也不曾去廚房那邊,而就是在院子裡堆了臨時的爐灶。

板栗雞湯有些甘甜的香氣飄在院子裡,閻雲舟午後醒來便聞到了,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壓麻了的半邊身子,撐著手撩開了些帷幔,一旁的暗玄立刻上前:

“王爺醒了?”

平日里從來一絲不苟的人,因著連日纏綿病榻,頭髮也有些散亂了下來,額前浮著一縷碎發,掩去了幾分殺伐的冷厲,反倒是多了幾分世家公子的慵懶貴氣。

“侯爺呢?”

“侯爺在院子裡,給您做湯呢。”

“開開窗戶。”

閻雲舟的目光看向了窗邊,暗玄這一次卻不肯照做:

“您這邊兒開了窗戶,侯爺後腳就要發火。”

他的話音剛落,門口一個聲音便傳了進來:

“說的我脾氣多大似的。”

進來的人身上還帶著一股子煙火味兒,看著榻上的人醒了,快步過來,暗玄自覺沒自己什麼事兒,轉身便出去了。

閻雲舟手支了床榻要起來,寧咎坐到了榻邊,抱住床上的人便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睡美人醒了?醒的真是時候,雞湯再過一會兒就好了。”

閻雲舟對於這人時不時的言語調侃已經習以為常:

“聞著甘甜,加了板栗?”

“是啊,燉爛的板栗混著雞湯很香的,再說,這點兒板栗還累我們王爺腰疼了小半個月,我可得珍惜著吃。”

今年秋天,適逢他們出遊,當地盛產板栗,應了季節的板栗簇落的滿地,分外喜人,這人也跟著莊子上的農戶到了山上撿板栗,撿了三天,累了腰上從前的舊傷。

回京之后腰疼了快半個月,閻雲舟聽出了他話中的揶揄,自嘲出聲:

“是啊,不中用了。”

寧咎看出這人是故意的,卻還是順著他的話哄人,摟著人的手臂晃了晃:

“哎呦,我的錯,哪裡是撿板栗累的,分明是我們王爺保家衛國,功勳卓著,舊傷犯了,我喜歡的緊呢,好了,我讓人盛些雞湯,嘗嘗。”

閻雲舟就不是那自怨自艾的性格,見目的達到,也不自嘲了,只是實在有些忍不了自己的頭髮:

“你將鏡子拿過來,我要束髮。”

寧咎將桌子上鏡子拿了過來,只是閻雲舟病中無力,手臂都有些抖:

“好了嬌花,我給你束吧,你扶著鏡子。”

閻雲舟面露懷疑地看了看他,但是最後還是決定給他一個機會,寧咎天天看著人給閻雲舟束髮,自覺自己已經沒有問題了。

不過有些東西吧,就是眼睛會了,手沒有,哪怕是外科醫生那雙金手也不例外。

眼見著他松下了那人的髮髻,卻怎麼都攏不上去,好容易有些似模似樣的時候,閻雲舟無奈地扯了一簇他落下的頭髮,寧咎…

烏墨色的髮絲在寧咎的手中卻怎麼都不肯聽話,這頭髮怎麼比手術線都不老實?閻雲舟在鏡子裡眼瞧著身後的人逐漸暴躁,連忙從他的手中將自己的頭髮解救了出來:

“侯爺的手是治病救人的,這等小事兒還是我自己來吧。”

寧咎看著那人被自己弄的亂糟糟的頭髮,有些訕訕地住手:

“嫌棄我。”

“不敢,我是怕侯爺給我梳禿了,你嫌棄我。”

寧咎乖乖給人舉著鏡子,最後還是閻雲舟自己束了發。

濃香的湯上來,閻雲舟好歹是吃了一些,只是胃裡也不能只用些這種湯食,最後寧咎讓人用雞湯煮了寫細軟的麵條。

“吃點兒試試,若是胃裡脹痛我們就不用了。”

閻雲舟接過了筷子:

“好些了。”

飯後寧咎抱著人,手環到了他的上腹,輕輕幫他揉著,唯有這個時候寧主任才小意溫柔的像個小媳婦。

他將下巴放在閻雲舟的肩膀上,悶悶出聲:

“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又還給我了,王爺怎麼這麼小氣。”

飯後閻雲舟的精神差些,被人抱在懷裡,閉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聽到他的話才歪了一下頭,貼了貼寧咎的臉:

“我努力,下頓多吃些。”

寧咎捨不得,這幾年來,閻雲舟的身體已經好了好多,哪怕是冬天不免會染上風寒,但是也是幾副藥就好了。

像今年這麼嚴重還是第一次,都是因為他去了北境,若是天天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必不會這樣:

“我就不該去北境,我告訴你啊,以後冬天你再不許叫我去這兒去哪的了。”

果然一瞬間,寧主任的內耗就變成了對自家王爺的吐槽,很顯然閻雲舟已經十分習慣他的倒打一耙。

所以絲毫都沒有詳細和他分辨的意思,反而是立刻便認了下來:

“是,謹遵侯爺的吩咐。”

閻雲舟越是事事縱著他,寧咎就越是心裡心疼的緊,在那人的鬢邊蹭了又蹭,想說讓他趕緊好起來,卻又怕這人心思重有什麼心理壓力,反而不好,所以將話都憋了回去,只是抱著人膩膩歪歪的。

一會兒蹭蹭這裡,一會兒揉揉那裡的,過了半晌一隻不同於往常冰涼的手便擒住了他,人的聲音都有些沙啞:

“我是病了,不是死了,老實一會兒。”

寧咎立馬止住了動作,眼睛還瞄了一眼那個敏感的位置。

這些天連日的落雪,每天晨起的時候院子裡都是一地的一層鬆棉的雪,閻雲舟養了七八天本已經有些見好,卻在一日晚上忽然心口心悸抽痛,唿吸困難,霎時間便是大汗淋漓,人竟昏厥了過去。

這是急性心肌炎的症狀,一直在王府值守的太醫都有些慌了精神,寧咎強自鎮定地給閻雲舟上了地塞米松,推針的手都在發抖。

如今這種時候也沒有條件做更多的檢查,寧咎除了給人餵了一串的藥之外,能做的也只是陪在他身邊而已。

閻雲舟昏睡了近一天一夜沒有醒過來,洛月離得了消息過來,只看見寧咎熬的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唇邊都起了泡。

李彥是傍晚過來的,宮中珍貴的藥材流水一樣地往焰親王府送。

大半個月的折騰,榻上的人臉色灰敗,只有面頰那一處嫣紅的不正常,寧咎不言不語,除了按著頓給人往下灌藥什麼也不說。

就只是坐在床邊握著閻雲舟的手,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用上了氧氣,後半夜的時候人總算是有了動靜。

溫度計上的度數也總算是降到了安全值,寧咎的眼睛都亮了一下,握緊了人的手,手也撫在了他的胸口:

“我在呢,別急。”

閻雲舟頭腦昏沉,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兒石頭,剛醒過來便有些拔氣,看見寧咎之後便知道自己怕是嚇著他了:

“我,睡了多久?”

人從昏迷中醒過來是好跡象,寧咎鬆了口氣:

“都快一天一夜了,你是想嚇死我吧?”

話是這樣說,但是寧咎還是抱緊了懷裡的人,閻雲舟這才知道他睡了這麼久,李彥和洛月離見人醒來才回府。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炎症引發的急性心肌炎和肺炎放在閻雲舟的身上沒那麼容易好,纏纏綿綿,一個多月的功夫,人都只能在屋子里活動。

這讓康健了幾年的焰親王有些難以忍耐,終於有一天他趁著寧咎去大廚房的時候,偷偷穿了厚厚的狐裘到了院子裡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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