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閻雲舟不是還覺得他是宮裡人嗎?現在難道他說順才會背叛他,就是真的?他直視眼前的人,脊背挺的筆直:
“王爺昨天打了順才多少板子?如今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說順才背叛了我,說句不好聽的,屈打成招也不為過,昨天覺得我是宮裡的人,現在說順才是叛徒,王爺斷案都如此隨心而為嗎?”
閻雲舟的瞳孔微微一縮,在他面前這樣說話的人可不多,茶盞撂在桌子上的響動重了些,寧咎這話開口之後心中也有些後怕,他心中是不爽,但是閻雲舟也確實不是一個可以讓他隨意發泄不滿情緒的人。
畢竟,他又不是真的不怕死,但是話說都已經說了,水都潑出去了,後悔也沒用了,他也就真的挺在了那裡。
閻雲舟的目光壓迫感十分濃重,寧咎頂著這樣的目光說是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那絕對是騙人的。
“寧公子,昨夜叫你受了委屈,不過若是再來一遍,你昨日一樣會被關。”
寧咎聽著這話氣的簡直想打人,他看著眼前那人黑沉沉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些許歉意卻是半點兒後悔都沒有。
閻雲舟沒有說假話,若是再來一遍,在昨天那種情況下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將他關進地牢。
在閻雲舟的眼中,硝石就是做火藥的,他要了硝石還要了木炭手下的人還和宮裡接觸,這在他的眼中可不就是證據確鑿。
寧咎冷靜下來易地而處,他也能理解閻雲舟的所作所為,畢竟自己的親弟弟都能夥同宮中的人來殺他,而他不過是宮裡人別有用心塞過來衝喜的。
哦,是衝死的,要是換做他是閻雲舟也不能保證在昨天那種情況下不抓人。
但是理解歸理解,這個世界上的事兒是理解了就能相安無事嗎?
換做是別人被關他或許還能說一句公道話,但是現在被關的人是自己,和老鼠鬥爭了一夜的人是自己,差一點兒被凍死的人也是自己,閻雲舟沒有做錯,難道他就做錯了?就憑他是王爺,他的一個懷疑就能讓他啞巴吃黃連?
“所以王爺叫我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順才是叛徒,而我也並不冤枉,不,是即便冤枉了也就冤枉了,昨天關了就關了的?”
寧咎知道他要壓抑情緒,但是情緒這東西要是完全受控制就不是情緒了。
閻雲舟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忽然有一種在軍營面對刺頭兵的感覺,若是在軍營裡這種情況下他多半會將人拉到演武場讓人輪番練一練。
但是眼前這侯府的二公子,細皮嫩肉的,小身板怕是都扛不住推一把,再或者他現在可以讓人將他拖到雪地裡站著。
站上兩個時辰,將腦子凍的清醒些再過來回話,不過看了看寧咎那現在都燒的有些紅的臉他還是放棄了此刻的想法。
昨天關了一晚上這人都明顯記恨起來了,若是現在還讓他出去站著,他怕不是要直接吃了自己,閻雲舟歎了口氣,本著不和這弱冠小子一般見識的心思對他的話也就忍了:
“本王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本王幫你把順才料理了,二是你自己去審,自己去看,選吧。”
寧咎即便不問也能猜得出來閻雲舟嘴裡的料理是什麽意思,這是要直接殺了順才?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昨天還在他身邊活生生的一個人今天說被處死就被處死了?
“我自己去審。”
閻雲舟對於他這個選擇一點兒也不意外:
“好,我讓暗雨帶你去。”
閻雲舟說完便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他的臉色依舊不好看,甚至比之前兩天還要更差上一些。
寧咎站起身才發現哪裡不對,他從早上被帶出地牢已經有半天的時間了,但是閻雲舟卻再也沒有提過他所說的硝石可以製出能夠緩解他呼吸困難的氣體的事兒,沒有急著問,甚至也沒有讓他證明,就這樣揭了過去?
所以他是信了還是沒信?若是沒信他卻將他放出來了,若是信了,為什麽沒有讓他立刻就去製備?
他站起身之後忍不住回過頭看他,這種事兒,他要是主動問不就落了下風?閻雲舟抬眼看他:
“寧公子還有事兒?”
寧咎臉色奇妙,病人都不急他這個大夫急什麽,真是皇帝不急,太…呸:
“沒事兒。”
寧咎裹上了厚實的披風和暗雨再一次去了昨天的地牢,只不過這一次他去的身份不一樣了。
這一路上他也在想,如果閻雲舟說的都是真的,那順才為什麽會背叛自己?
是侯府和宮中給了他重利?讓他將王府的見聞透露出去?想來想去他也就隻想到了這樣一種情況。
還是那個陰暗的地牢,只不過是隔壁的那個屋子,和他昨天住的那個牢房相似,依舊是一張不能算是床的床。
順才就趴在那個床上,身上蓋了那個都是潮氣的被子,臉色不好,看著昨天應該是被打了板子。
順才抬起頭看向了寧咎,唇色都被凍的青白,眼淚滾滾而下:
“公子,救救我,我是不得已的,我娘還在侯府當差,被管家攥在手裡,我真的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這樣的一句話寧咎心中已經明白了,閻雲舟確實不算是冤枉了順才:
“所以,你都做了什麽?那天你是知道侯府管事身邊那人是宮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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