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寧咎是怎麽能做出這東西的,這幾天兩人一直沒有什麽機會細細交談,他也沒有機會問這個事兒。
但是看見他神色微變的樣子洛月離也知道,TNT只要出現在戰場上必然會帶來無盡的疑問,他也不想引發無端的猜忌:
“洛大人是好奇那火藥我是怎麽會做的吧?”
洛月離還是點了頭,寧咎直接開口:
“那製作火藥的一個原料其實是和製作磺胺還有阿司匹林是一樣的東西,就是從煤裡面練出來的苯,那火藥能製出來完全是我試驗中的一個意外。”
洛月離一下便想到了第一次閻雲舟和寧咎來到幽州的時候,那一次寧咎為了做藥在屋裡發生的一次爆炸,所以是那一次?
“是上次你給閻雲舟做藥的時候發生的爆炸嗎?”
寧咎瞬間回想起了上一次屋裡的動靜,那一次的爆炸其實是因為他在製造乙酰苯胺的時候沒有掌握好乙酸酐和苯胺的比例才造成的爆炸,但是現在正好借坡下驢:
“對,那一次是做藥,劑量非常小,這才沒有鬧出人命來,這一次製作完藥之後苯還有些剩余,我便想著試一試這東西的威力,又加工了一下,這才領著鄒小虎去後山實驗,卻沒有想到這東西的威力這麽大。”
洛月離點頭,對他的這個說法倒是沒有什麽懷疑:
“這東西的威力確實是大。”
寧咎借機開口:
“這東西的威力雖然大但是卻無法大量製造,因為苯的產量本就十分低,連日常軍營的用藥都不能保證,更不用說大量製造這些炸藥了。
只能充當威懾使用,況且它的威力太大了,若是真的有一天郡王坐了這天下,這東西也就沒有存在的理由了。”
洛月離看了看寧咎,對於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倒是並不意外,寧咎是個大夫,這炸藥出自他的手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好,若是郡王登基,我必勸他。”
寧咎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笑意,他看的出來那位景郡王對洛月離是言聽計從,或許還有些別的心思也說不準。
第二日寧咎直接跟著大軍出發,這一次是第一次他騎馬隨大軍出發沒有坐車,押送糧草的速度自然不能和急行軍相比,就算是快些恐怕也要到明天傍晚才能到漳州了。
晚上歇下來的時候鄒小虎倒是也有本事,看見樹邊有灰影略過便立刻抽出箭射了過去,寧咎一驚,還以為是有埋伏,汗毛都豎起來了,一轉身才看到鄒小虎從林子裡拎出了一隻很肥的野兔。
“寧公子,我們晚上有好吃的了。”
“你箭法還挺好。”
“小的時候經常在山裡轉悠,總能打出點兒野味兒打牙祭。”
鄒小虎現在算是寧咎的親衛,這一次自然是跟在寧咎身邊一同去漳州。
寧咎看了看那興高采烈去收拾兔子的大男孩,他知道這個時代軍中的兵將都想著建功立業,適逢亂世,正是積攢軍功的時候。
上一次幽州城外,鄒小虎率領兵將埋設地雷,也算有功,他想著這一次到了漳州,倒是可以為他向閻雲舟和李彥請個封賞。
閻雲舟接到了快馬傳信知道寧咎要來了,人都精神了不少,午後他難得在用藥之後聽話地睡了一覺,醒來就問暗玄:
“我臉色看著有沒有好一些?”
他怕寧咎來這個樣子嚇著他,也怕那人不高興,暗玄少有看見閻雲舟這樣的模樣,笑著開口:
“比睡前好多了。”
閻雲舟看了看時辰,便撐著起身:
“一會兒你隨我去城外。”
“王爺,您還是歇歇吧,楊軍醫也說您那腿能少走還是少走。”
但是這個時候閻雲舟哪裡坐得住:
“不走,你去將閃電牽過來,我要去接他。”
若不是怕寧咎不高興,他甚至想迎出十裡去找他。
“寧公子,前方那城就是漳州了,我們很快就到了。”
這兩天絕對算是寧咎騎馬騎的時間最長的時候了,感覺腰腿都要被顛麻了,看著遠處的城門樓他總算是看見了些希望。
那高高的城門越發近了,寧咎卻反倒是生出了幾分近鄉情怯的感覺,一個月的時間,他和閻雲舟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見了:
“王爺,是寧公子他們。”
閻雲舟看到了遠處緩緩駛近的隊伍,策馬上前,夕陽的霞光照亮了城池外面的這一片土地,逆著光亮寧咎甚至看不清策馬過來的那個人的面容,但是他知道,是閻雲舟,一定是閻雲舟。
閻雲舟看到了那個立於馬上的人,瘦了一些,他的緩緩近了,一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眼尖的看清了來人:
“王爺,是王爺。”
閃電終於到了近前,閻雲舟的面容在寧咎的目光中漸漸清晰,一個月的時間,閻雲舟比走的時候瘦了不少,臉色白的厲害,卻精神尚好。
寧咎忽然有一種隔世相見一樣的感覺,戰場,廝殺,殘肢斷臂在這一刻好像都離他遠去了。
閻雲舟到了近前車隊的人紛紛下馬行禮,只有寧咎有些怔愣,閻雲舟到了他的近前下了馬,走了過去,抬頭望著馬上的人,眉眼沉靜柔和,對他緩緩伸出了手,寧咎幾乎是下意識地搭在了他的手上下了馬。
卻在剛剛站穩的那一刻便被拉入了一個還有些涼意的懷抱,閻雲舟的一隻手緊緊扣住了他的腰身,另一隻手將他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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