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人挺有意思的,活潑開朗,但是做事兒卻很認真,這幾天我還觀察了他,他從戰場上下來好像沒有什麽別的感覺,整日還是風風火火的,挺好。”
閻雲舟微微抿唇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想到了寧咎剛才說想要給他些嘉獎的話:
“你想給他什麽樣的嘉獎?在軍中謀個職位?”
寧咎轉過身,談到正事兒,剛才早上起來的尷尬便消退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按著他立的功應該有什麽嘉獎,他這個年紀我覺得素質還挺優良的,以後在軍中立個軍功也能安身立命啊。”
他知道在這個時代,想要走仕途出頭無非就是三個途徑,第一,就是正八經兒的科舉入仕,堪稱出身正宗,第二,就是祖輩蔭封,這一類就是指的那些考不上科舉的,能夠靠著家裡的關系弄個一官半職的,第三,那就是行伍出身一路立功,這個途徑多半是武將走的。
鄒小虎這些日子跟在他的身邊,任勞任怨,人也機靈,吩咐的活兒從不掉鏈子,加上年紀還小,寧咎就忍不住為他操心了一下就業問題,現在正值打仗用人的時候,他也算是有些微末功勞,以後在閻雲舟的手下好好磨練,未必不能成材。
閻雲舟的眉眼微垂,放下了手中的梳子,他自然是不知道寧咎心中這一串活動的,卻也沒有駁他的面子:
“好,那我便看著安排了。”
寧咎對他的安排自然是信得過的:
“行,你安排就好,我先去傷兵營了,昨天帶過來的人還要安置。”
“我陪你去。”
閻雲舟抬步便要和他一塊兒出去,側過頭的時候有些忍不住的悶咳,寧咎驟然轉過頭,從昨天到現在他似乎都沒有關心一下這人的身體狀況,倒是閻雲舟注意到他的情緒一直在安撫他,一瞬間忽然覺得有些愧疚。
他抬手便拉住了閻雲舟的手臂,閻雲舟回神兒:
“怎麽了?”
“你坐下,手臂傷哪了?我看看。”
“沒事兒,都快好了。”
閻雲舟笑著擺手,寧咎這才仔細端詳他的臉色,比走之前的氣色自然是差了不少的,人也瘦了很多,感覺就一幅骨頭架子的模樣:
“給我看看。”
他不由分說直接上手去拉,閻雲舟無法只能任由他看,寧咎小心拆開了紗布,裡面的傷口已經封口結痂,看著便傷的不淺,但是結痂的邊上似乎裂開了一點兒:
“這是怎麽弄的?”
閻雲舟看了看手臂:
“啊,可能是抻到了吧,沒事兒,過兩天就好了。”
這個位置,寧咎忽然想起來昨晚他似乎打開這人手臂的時候,手碰到的正好是這個位置,他的目光一緊:
“是昨晚我碰的是不是?”
“不是,別瞎想,你哪就那麽厲害了,一碰就碰懷了,是前兩天射箭抻到了。”
寧咎低頭,一邊幫他包好一邊嘟囔開口:
“是你也不承認,聽你咳嗽的時間多了些,是不是胸口不舒服,和我說實話。”
閻雲舟點了頭:
“前幾天有些胸口疼,這兩天好多了,只是抻到了,沒事兒。”
寧咎抬頭:
“什麽都說是抻到了,那抻的怎麽那麽萬能啊?膝蓋也給我看看。”
其實不看他也知道閻雲舟這樣的關節炎,這樣頻繁的征戰折騰可想而知會如何?果然那膝蓋上已經腫了一片,光是看著就知道有多疼,他盯著閻雲舟的膝蓋,第一次覺得這樣無力。
這個地方沒有設備,關節腔鏡都不能做,再加上他並不是骨科醫生,更不可能貿然開刀,閻雲舟看著他蹲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神色有些肅然的模樣,抬手揉了一下他的頭:
“好了,一直都是這樣的沒什麽事兒。”
寧咎深吸了一口氣,不能動手術,閻雲舟這樣的膝蓋就只能是靠養,但是現在,靜養是多奢侈的一件事兒啊,更不用提,打仗騎馬,對膝蓋的負擔,而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他緩了緩情緒,聲音有些乾澀:
“之前阿司匹林你吃著有效果嗎?”
阿司匹林出了退燒,鎮痛,對關節炎和風濕也是有效果的,閻雲舟點了點頭:
“嗯,吃的時候腿上沒有那麽痛,你說那個藥不能連續吃半個月,後來就不吃了。”
寧咎點頭,上一次給閻雲舟吃阿司匹林主要是為了給他退燒,他但是的考慮也是怕濫用抗生素,引起抗藥性才讓閻雲舟停藥的,但是阿司匹林本身有抗凝的作用,腦血栓和一些心臟問題的患者,也是會長期服用的。
“繼續用藥吧,藥量我會調整一下,這腿上的問題最徹底的解決方式是手術,但是需要的輔助設備比較多,現在是無法實現的,我也不是骨科的專業醫生,不敢輕易給你動刀,所以最重要的還是要養,能少走就少走,護膝怎麽沒戴上?這些天有日日熱敷嗎?”
閻雲舟有些語塞,不等他的回答,寧咎心理也清楚,現在是打下了漳州,在城中有條件了,前些日子就是駐軍在外面,想來也沒有什麽條件的,他握住了閻雲舟的手:
“沒有怪你的意思,現在我過來了,你聽話就好。”
閻雲舟笑了一下,點頭點的痛快。
兩個人塊兒到了傷兵營,時隔這麽多天寧咎再一次看到了這人滿為患的傷兵營,但是比起最開始在隨州看到的可要好多了,至少一進去的時候酒精的味道明顯,總算是將消毒堅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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