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自己像動物一樣,默默地撿起兩人隨手丟下的方便麵、麵包機械地往嘴裡塞,渴了就從衛生間接水喝。
兩人心情好了就打包點殘羹剩飯給他“改善夥食”,有時候心情不好或者忘了,就讓他餓上十天半個月。
屋裡的床單被套早就髒得看不下去了,鍾暮雲表情呆滯地坐在仿佛垃圾堆的房間裡,不懂得清洗和整理,也沒有逃出房間求救的概念。
這些經歷雖然悲慘,卻並不足以給他造成致命的傷害。真正將他逼瘋的是巨大的、無孔不入的孤獨。
保姆雖然折磨他,至少還會跟他說話。但周鄭二人卻直接將他當成了個隱形人,連辱罵折磨都懶得為之。
每周過來打掃衛生的鍾點工更是像個機器人,連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都生硬無比,一言不發地打掃完就離開。
由於無法操控這具身體,鍾暮雲連自己跟自己說話,自己找點事做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孤獨漸漸侵蝕自己的精神。
與之相比,下肢癱瘓不得不困在輪椅裡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麽了。
正當他漸漸絕望時,空蕩蕩的房間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嘶啞陰森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別怕,下一章甜回來
第30章 雲鬼
“太可憐了!太可憐了!真是看不下去了!”隨著一個透著癲狂的飄忽不定的聲音,一個猙獰可怖的半透明鬼影突然出現在了鍾暮雲身邊。
不詳的青白色皮膚,修長纖細到詭異的身形,最大限度激發人恐怖谷效應的五官,以及神經質般的神情和扭曲的語調……
鍾暮雲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鬼影披頭散發地蹲在角落裡,抬起他略有些模糊的臉看了一眼鍾暮雲,突然傷心地小聲哭了起來。
“嗚嗚嗚……我好難過……”
哭聲仿佛指甲刮撓在黑板上的聲音,又像初生嬰兒淒厲的嚎叫,刺耳詭異,透著不可言說的陰森和恐怖。
聲音傳入耳中的那一刻,鍾暮雲汗毛倒豎,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擯住呼吸一動不動地坐著,盡量減少存在感。
鍾暮雲的無動於衷很快激怒了鬼影,他憤怒地拉長了身體,脖子從鍾暮雲的身後繞過來。鬼影青白的臉貼著鍾暮雲的臉,聲音淒厲而哀怨:“我哭了那麽久,你為什麽不來安慰我!”
鍾暮雲:“……”
雖然鬼影的語調非常怪異,但鍾暮雲卻莫名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嗔怪和氣惱,瞬間有點哭笑不得。
這隻鬼是在跟他撒嬌嗎?可自己明明不是他的戀人!
尖長的指尖戳在鍾暮雲的臉上,帶給他一陣尖銳的刺痛。就在鍾暮雲感覺臉皮要被刺破時,鬼臉更近地湊了過來,幾乎把他的臉擠得變形。
他緊盯著鍾暮雲,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我長得這麽美,又這麽楚楚可憐,你竟然能不為所動!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鍾暮雲:“……”
哥,你要不要看看您老的尊容再說話?
鍾暮雲心裡大呼“臥槽”,對於鬼影的恐懼不知不覺散得差不多了,心裡只有滿滿的無語凝噎和不可思議。
下一秒,鬼影的動作瞬間讓他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鬼影一邊嘟囔著“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男人”一邊把尖利的爪子伸向了鍾暮雲的腿·間。
鍾暮雲:!!!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鍾暮雲迅速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鬼影的爪子。細瘦得超越人類生理極限的手腕冰涼、滑膩,鍾暮雲渾身一抖,表情扭曲了一瞬,有一種既想甩開他又想繼續抓著的分裂感。
鬼影乖乖地不動了,某個瞬間,鍾暮雲竟然從他猙獰的臉上看出了幾分害羞,當即有一種被雷劈的感覺。
鍾暮雲迅速松手,掩飾般地輕咳一聲,生硬開口:“你…你是什麽人?”
“我,我叫雲鬼…”鬼影羞答答地低下頭,老實交代道:“我來找我的心上人,他已經困在這棟房子裡十七年了。”
聽到“十七年”這個詞語,鍾暮雲立刻提起了心,自己被困在這裡正好也是十七年,鬼影…不,雲鬼要找的人必定就是自己了。
他叫鍾暮雲,偏偏這隻鬼也姓“雲”,這二者之間有什麽特殊的聯系?
果然,雲鬼小小聲地說完話,羞澀的表情突然轉為極深的怨毒:“十七年都沒能脫困出來,實在是太沒用了,乾脆死了算了!”
話落,一隻嶙峋的鬼手扼住了鍾暮雲的喉嚨,鍾暮雲一驚,連忙伸手去掰他的手,可惜雲鬼的力氣大得仿佛沒有上限,鬼手鐵鉗一樣箍在他脖領上,隔絕了他的所有呼吸。
“你…松手……”鍾暮雲嘶啞地發出幾聲氣音,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的手無力地癱軟下來,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雲鬼一邊毫不留情地扼住他的脖領,一邊流著淚小聲嗚咽:“心肝,我不想害你的。可我舍不得你痛苦,別怕…很快就不痛了。”
鍾暮雲無力地對天翻個白眼,雙眼緊盯著牆上的掛鍾,靜靜地等待最後一刻到來。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不知過了多久,鍾暮雲突然感到喉嚨一松,瞬間湧入的空氣讓他無法自控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桀桀桀桀桀桀……”
放開鍾暮雲的雲鬼在一旁笑得打滾,好像看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爺的小蠢貨,你真是蠢得讓人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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