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周筵在旁邊用神識掃得飛快,他都想直接把看管集藏室的修士綁過來詢問。
“當時仙盟的人也見到了黎近的法寶,你找他們問過嗎?”他問周筵。
“問過,”周筵一半心神放在搜尋資料上,抽出另一半回答雲佩風,“他們和白葉谷說的,無非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幾件事。白清等人回去後私下肯定也查過,但估計沒查出什麽東西。”
他說:“黎近離開青雲宗後,完全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用金烏玉髓的會是黎近本人嗎,還是……”雲佩風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欲言又止。
周筵沒有猶豫,搖頭道:“應當不是,我猜是別人在用他的法寶,黎近本人……凶多吉少。”
“我現在只是想試試,能不能從黎近離開前的記錄,推測出他可能的去向。”
“有點難。”雲佩風客觀評價道,“最難的是,可能到明天我們都翻不完這裡的東西。”
周筵不置可否,低低笑了一聲,繼續用神識掃著架上玉簡上的內容。
架子上的玉簡一排連著一排,雲佩風歎了口氣:“我去那邊看看書冊。”
玉簡必須用神識探入才能查看內容,用紙筆記錄內容的書冊則可以手翻。抱著能幫多少忙就幫多少忙的想法,他走到房間另一邊的書架,眯起眼睛掃著上面的標簽。
門派會議記錄,七百多年前。
他抽了下嘴角,換了個書架。
這些百年前的檔案與資料內容瑣碎而繁雜,沒什麽用處,比起放在書架上可能更適合燒火。青雲宗顯然也沒將它們放在心上,許久沒有整理維護。
標簽歪斜著,與書架上的書不完全對應。由於清潔法陣的存在,並沒有積灰,但是許多書冊都有些泛黃。
雲佩風在書架間走動,極快地翻著許多年前弟子的舊檔案和無聊的門派帳目,不由地有些走神。
明知很可能得不到結果,還親自過來尋找有關黎近的蛛絲馬跡,與其說周筵是重視月讀宗地底的仙人遺骸,倒不如說是更在乎可能與之相關的人。
他似乎有一種篤定,篤定地認為這件事一定與某個人相關,又想把與這個人相關的一切事情都查清楚。
周筵曾對他說過,他是追著仇家到了月讀宗,之後才發現了月讀宗的異樣。
在死去的修士殘念中,那道陰冷的黑色身影,還有那把同樣漆黑的傘……
雲佩風在心裡歎了口氣,他其實很想問清楚周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周筵明顯不想說。
誰能沒有點秘密?換做其他人,他可能轉眼就會把它拋到腦後,他當時也的確是這麽答應周筵的。
但不知為何,雲佩風最近時常想起這件事,而且想得越來越多。
大概是周筵實在太忙了,每天披星戴月,和他見面都見不了多久。
這肯定是一件大事,無論是死去的那些修士還是那個黑色的身影,都讓雲佩風不安,不由自主地為周筵擔心。
但如果讓他再去問一遍,又和他以往的行事方式實在不符,周筵應該也不想說……雲佩風邊想邊踮著腳去拿書架頂端的一本厚冊子,剛觸手卻突然覺得不對。
這本冊子足有一個手掌那麽厚,下面的木頭早已承受不住它的重量,搖搖欲墜地離斷裂只有一步之遙。
雲佩風的動作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嘎巴!”冊子失去平衡,從雲佩風手裡滑出去,帶著下面的框架往下摔落,把下層的架子砸爛,又一起稀裡嘩啦地砸到更下層,砸爛更下層的框架。
連鎖反應如雪崩般越來越大,雲佩風後退幾步,立刻用了一個無聲咒,接著用移形術試圖穩住書架。
接著他臉上一言難盡,嘴唇微動,無聲地把上上輩子最流行的兩個字罵了出來。
無聲咒起作用了,但他太慌張,忘了移形術是化神期才能用的法術,他現在只有元嬰期,根本用不出來。
大半排書架在他面前摔了個稀巴爛,散落一地的書冊堆成一座小山,不少都摔脫了線,飛出來的紙頁散在地上。
唯一的好消息是,除了最開始,之後的過程一點聲音都沒有,連房間另一角的周筵都沒有什麽反應,不用擔心驚動看門的元嬰期修士。
雲佩風心情複雜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環著摔倒的書架繞了半圈,走到另一邊,決定不管這檔子事。
木頭乾裂成這樣還放這麽重的書,即使沒有他,這排書架也遲早要塌的。
至於這些書,雲佩風最後草草掃了一眼,基本都是些弟子檔案,不是他要找的東西……
他的目光停在地上幾張散開的紙頁上。
雲佩風矮下身子,撿起那張邊緣泛黃的紙。
和要找的黎近沒有關系,他看到的是非常眼熟的兩個字。
周筵。
周筵,十五歲,天靈根,築基中期,青雲宗庚寅隨年招收弟子。
名字旁邊用丹砂墨批注了兩個小字,夭殤。
庚寅隨年,修仙界用乾支和六十四卦共同紀年,雲佩風算了算,是二百多接近三百年前。
這名弟子……雲佩風眼睛往下,看著後面的內容。
名冊上對這名和周筵同名同姓弟子的記載很少,只有短短幾行。
他是當年試煉大會的第一名,進入青雲宗後同樣表現不俗,在門派測試中屢屢奪魁,還被當時的青雲宗大長老親口誇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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