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幾個月後,這名弟子卻突然暴亡,死因隻簡單地寫了“意外”兩個字,再無其他。
對弟子周筵的記錄只有這麽多,雲佩風卻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
周筵這個名字不太常見,出現同名同姓卻也不奇怪,更何況是幾百年前一個夭亡的仙盟弟子和現在的魔尊,沒有人會將他們聯系在一起。
可……雲佩風就是莫名地心神不寧。
可能是夭殤那兩個刺眼的紅字;可能是周筵曾說過他是天靈根,而這名弟子也是;也可能是因為沒人知道周筵的來歷,隻猜測他是非常年輕的大乘期,而二百多年這個時間,的確是非常年輕的大乘期。
但他們總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雲佩風看著紙上的名字,目光變幻。
這時周筵的腳步聲從書架後傳來。
雲佩風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紙揉成一團,藏進袖子裡。
“我找到一點東西,”周筵拿著一卷書簡,帶著笑意走過來,“黎近離開之前,曾經和青雲宗的掌門鬧過幾次矛盾……”
話說到一半,他看到面前的景象,突然就卡了殼。
第43章 沒有靈根
比人還高的書架塌了大半個,書冊泥石流一般垮下來,堆成膝蓋高的小山。一臉無辜的雲佩風站在書堆後面,明顯有些緊張。
“……”周筵愣神了一會兒,“你這邊是怎麽了?”
“一點意外,”雲佩風清清嗓子,“青雲宗的書架偷工減料,時間久了擱板一碰就掉。”
“我用了個無聲咒,他們到時候估計會以為它是自己塌的。”
說著,雲佩風繞過書堆,周筵把手裡的書簡遞給他。
他接過玉簡,卻沒去看:“你忘了?我放不出神識。”
高階修士常用的玉簡他還看不了。
周筵沒說什麽,帶著歉意笑了笑,開口講他發現的東西:“黎近和青雲宗的掌門和長老有過爭吵,這件事之前從未有人提過。可能是青雲宗認為家醜不可外揚,將此事掩了下來。”
“這本玉簡是一位長老寫的追記,簡單地提了當時的情況。”
“黎近離開青雲宗,大概率是因為不滿於青雲宗對待大乘期的方式。”
“對待大乘期的方式?”雲佩風疑惑地問。
沒有門派會苛待自己的高階修士,青雲宗也不缺修煉資源,怎麽會讓黎近不滿?
周筵嗯了一聲:“我也沒有想到。平素大乘期的要求只要不過分,門派肯定會全力滿足,說是供著他們也不為過,很難和他們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
“但黎近的情況不太一樣。”
雲佩風的頭髮因為剛剛書架倒塌有些凌亂,周筵下意識抬手,到一半時突然意識到不妥,手僵在空中一瞬,而後強行裝作自然地替他理了理鬢發,收回手道:“黎近是在和青雲宗的所有大乘期作對。”
雲佩風聽得認真,跟著順手把散發別到耳後:“所有大乘期?”
“對,”周筵瞟了一眼雲佩風的耳垂,飛速收回目光,“青雲宗一向支持門派裡大乘期的選擇,除了必要的門派大事外,幾乎不會要求他們什麽。”
“黎近卻希望青雲宗能將大乘期召集起來,合力探索突破大乘期中期的辦法。”
雲佩風皺起眉,不用多想,他立刻就知道這是個餿主意。
高階修士各有各的想法,又大多心高氣傲,很難聽進別人的話。“召集”與“合力”這種詞,在不是性命攸關、不涉及重大利益的時候,相當於瞎扯淡。
不說別人,他上輩子當門派長老的時候,根本沒理會過幾回門派要求。
“他就不怕大乘期修士們意見不合打起來嗎?”他問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不知道,”周筵說,“但黎近應當是個有追求的人,現在修士都想突破大乘期中期卻各自為營,他認為這不是個好辦法。不如一起合作,這樣對大家都有利。”
雲佩風理解不了這種想法,沒說話。
“如果我是青雲宗掌門,我也……”周筵搖頭,“所以黎近離開了青雲宗。”
因理念不合選擇成為散修,玉簡裡的內容解釋了黎近離開青雲宗的原因。
周筵從雲佩風手裡拿回玉簡:“我們走吧。”
雲佩風攥著剛剛發現的紙團,手心有些出汗:“不找找其他的了嗎?”
“不用,”周筵兀自沉思,沒有注意到雲佩風的動作,“對黎近的事情,我已經有了些眉目——去月讀宗吧。”
他們在月讀宗並沒有什麽發現。
周筵已經派人將月讀宗的大部分建築搜了一圈,只剩掌門和幾個長老的院落還未查看。
雖然是同等境界,但周筵實力明顯強得多,輕而易舉地破除門外的禁製,帶雲佩風進去搜查。
這個過程用了大半天,整體乏善可陳,隻發現十幾件對他們沒什麽用的寶物和兩處秘藏。
傍晚他們搜尋最後一處長老住所時下起了大雨,兩個人沒有受什麽影響,周筵用避水訣撐出一把透明的傘,還分給雲佩風一個。
雲佩風搜了一天,早已覺得枯燥,周筵便留他等著,自己進屋查探。
大雨下得越來越密,雲佩風一個人坐在最外面的門廊上,避水訣勾勒出的傘扔在一邊,水珠連成串從簷上落下來。
趁著周筵不在,他又把紙團掏出來,仔細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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