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見祀反覆問他想起來了嗎?他胡亂回答著是的,蜷曲的雙腿圈抱住鬼王的腰身,玉床逐漸變得溫熱滾燙。可是他顯然什麽也不知道,不知道迎接著自己的是什麽。
殿中來自於鬼王的霸道濃烈氣息彌漫著,令殿外四圍人都不敢靠近。
直至指尖攀上絲綢,神魂間的交融更像是漫及全身全魂的衝擊,他在恍惚間覺得自己像一灘水般,朦朧地化進秦見祀的骨髓裡。
侵襲得濃烈而厚重。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耳邊說張唇,賀子裕乖乖地張開了唇,他被喂進孟婆湯的解藥,才緩緩清醒過來,看清自己擺開的羞恥姿勢。
“你完了。”
“本王如何完了?”秦見祀在枕邊撐著頭,一手還放在賀子裕身上,很是好心情地摩挲著。“阿裕怎知今日是本王三萬年冥誕——這份禮,本王笑納了。”
賀子裕咬牙切齒。“誰想著送你這個了,我隻想送你條青玉大帶。”
“喔,那也不錯。”秦見祀低笑,稍用力揉捏著,“下次還敢亂喝湯嗎?”
“……”
“說,敢不敢?”秦見祀又手重幾分。
賀子裕悶哼一聲,繃緊住身子別過頭,“還不是你今日總忙著事,不肯搭理。”
“那是本王的私心錯了,”秦見祀淡淡道,“原想著處理完了這些事宜,還能帶你去人間玩一趟。”
“當真?”
“何曾騙過你。”
絲綢解開了,賀子裕趴在他身上,笑眯眯吻上喉結。“就知殿下並非全然壞心眼。”
秦見祀抱上他,拍了拍屁股,“更衣,去人間。”
第34章 何不食rm
第二天一早,不用早朝,賀子裕睡到巳時才去的禦書房見太傅。秦見祀為他過完生辰以後就回了府,想必今天還要處理許多堆積的政務,無暇分身。
聽聞昨夜的燈會,孔明燈落下後燒了不少地方,連宮中也有遭殃,宮中禁軍並城中衙役忙活了一晚才撲滅了火。
其實年年都是如此。
賀子裕咬著糕點當早膳,拍了拍落在龍袍上的細屑,晚上還有為他舉辦的生辰宴,白日裡隨便打發些吃食也無妨。
他和太傅聊起了最近官員人事調動與安排,“照這個趨勢下去,今年科舉鄉試的考官,朕這邊能佔到一半的名額。”
然而太傅似乎在想著其他什麽,並沒有回應。
“太傅?”
太傅後知後覺般,朝賀子裕作揖,“陛下做得不錯。”
“太傅這是在想什麽?”
“老臣在想陛下最初爭科舉,是因為老臣如此提議,”太傅拱手道,“從調用楚非,到往朝中塞人,現如今爭科舉,陛下爭的是朝堂與皇權。”
賀子裕又咬了口糕點,眉頭微微一挑。
“可陛下從前,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賀子裕鼓動的腮幫子一停,忽然間嚼不動糕點了,一時猶疑是不是太傅看出了什麽。
太傅笑著搖搖頭,“老臣鬥膽一問,陛下如今爭這皇權,是為了什麽呢?”
啪嗒一聲,斜在棋盤邊緣的黑色棋子掉了下去,被一旁侍立的宦官撿起。說起來這個問題也確實問在了點子上。
賀子裕微怔,他本不是懶散的性子,手中總要抓些什麽才覺著安穩,除去小皇帝的期盼之外,還有就是想和秦見祀爭爭,尤其是在禦花園和馬場那事過後。
因為秦見祀欺他辱他,正是欺他無權,若非如此,何人膽敢對堂堂天子以下犯上。可是,他該怎麽對太傅說這些。
“老臣總盼陛下能如先帝一般,想著振興朝綱,”太傅緩緩歎了口氣,“先帝是有心無力,於是臨終前才會多番籌謀。卻不知陛下,有沒有這份心。”
“太傅為何如此說?”
“老臣這番話其實有些悖逆了……但一個王朝興衰覆滅,至多兩三百年的歷史,”太傅猶疑間,低低顫聲道,“臣不知該如何說,但我武朝,已經走了兩百四十年。陛下,您能明白嗎?”
賀子裕瞳孔一縮。
“前有藩王作亂,如今水患蝗災,都說臣是三朝元老,臣卻眼見著這些年天災人禍,黨爭更是不斷,臣真是有心卻無力。”
“太傅已經做得很好了,更何況人禍已平,天災有官民同心,太傅,為何……突然對朕說這些……”賀子裕感覺後背漸漸發熱,說不出是羞慚還是什麽,目光閃動著看向一旁小皇帝。
後者同樣是無所適從。
太傅從座位上起身來,顫顫巍巍地跪伏下身子,賀子裕來扶,卻被他強硬推開了手。
“昨夜陛下生辰,按慣例當點燈祈福……而那孔明燈落了下來,卻活活燒死城東一戶人家,三條性命。不知那個時候,陛下正在何處賞燈,又做著何事。”
賀子裕去扶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什麽?!”
昨夜那時,他正與秦見祀在一處。
太傅緊緊看著他,眼中泛著渾濁,“臣今日實在是想問問陛下,陛下真正要爭的是皇權,還是這天下的黎民百姓?”
“朕實在不知——”賀子裕忽然間有些手足無措,“太傅您先起來。”
“陛下真不知老臣心中焦急,猶如火焚啊。”太傅又一次推開他的手,跪在那處,淚順著淚溝滴了下來,“老臣雖盼陛下能憑自身漸漸知曉,知曉自己究竟求的是什麽,卻又唯恐陛下知曉得太晚,悟得太晚,以至最後會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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