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裕揚長而去,留下面面相覷的百官。
此法果真可行,鬧著鬧著,工部尚書還真就如此鬧上了位,為表感謝,賀子裕給景端送去了一些武朝的土特產。
他也最終答應景端了,迎娶她為皇后,只是心中還提防著。
他要借北秦的手對付左相,既是要讓秦見祀西征順利,也是為結束黨爭。
可倘若秦見祀知道這個消息……賀子裕卻不敢往下想去。
罷了,一切等塵埃落定,秦見祀回朝之後,再慢慢想法子吧。
“不過若是收拾完左相,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秦見祀。”榻邊,景端撐膝道,“否則沒有左相製衡,秦見祀出征歸來,便當真可以獨攬大權了。”
“……你還當真是推心置腹地幫朕,”賀子裕搖搖頭道,“那便只能將他,也算入計劃中的一環了。”
“你有主意?”
“有。”
賀子裕垂下眸,希望到那日,秦見祀別怪自己小小算計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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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見祀在軍中知道工部尚書這件事的時候,無奈揉了揉眉心,不過也罷,就任他這位陛下鬧一鬧朝堂也好。
這幾日他盔甲上沾滿了斑駁血跡,但大多是敵寇的血,他每每上戰場時倒也惦記著賀子裕的囑托,不敢讓自己受太重的傷,然而近些時日,敵軍卻像總能預知到他的行軍布局,便連天氣也有幾分古怪,火攻時候偏下雨。
他心煩難平,但等到暗衛送來賀子裕的信件,秦見祀展信打開,無他,不過十四個大字。
“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
秦見祀卻看得很是高興,沒那般心煩意亂了。仗雖難打難熬,總要平安回去見他。
“王爺,”暗衛看著自家王爺臉色,好像不錯,便小聲說道:“聽聞陛下要封後了。”
秦見祀倏然抬眸,“什麽?”
“是北秦來的和親公主,也不知為何,忽然就上奏說願入后宮,陛下竟也同意了。”
“聽聞陛下給那位景端公主送了幾車的禮物。”
“聽聞陛下還和公主出遊了。”
“聽聞陛下又為公主舉辦了盛大的宴會……”
秦見祀冷冷看去,暗衛頓時止住了聲。那信紙握在手中,逐漸被揉皺。
秦見祀先前覺得賀子裕是專門抄錄詩詞來哄他,現在倒像是敷衍了事,他出征前說的要事無巨細,如今竟隨意寫了十四字打發。
不過幾月未見,如何便能有了新歡,難道借到北秦的權勢,便以為可以將他一腳踢開不成。
“王爺?”暗衛大氣也不敢出。
到底是如何,他總要回京問個明白。秦見祀拳頭悄然緊握。
“傳令大軍,”陰暗裡,他渾身散發沉沉冷意,咬牙道,“擊鼓,進攻。”
第49章 秦見祀,要平安
風吹丹桂飄香的時候,禮部就開始商議封後的事宜了,與此同時秋闈的主考官由京城出發,去往各大州縣。
賀子裕只知道景端遠來和親是被逼無奈,具體事情卻不知曉。但是景端說,如今他是唯一可以幫她之人。
“接下來怕是要有一場惡戰。”禦書房中,賀子裕久久看著鄭庭芝,“庭芝,你可願意為朕走上一走”
他跪伏下身子。“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
賀子裕微微頷首。
鄭庭芝也是他結束黨爭計劃裡的一環,且是最後最重要的一環,他怕一切變數太多,到底最後能否親政,還要再布置周全一些。
幾日後太傅的病情終於有所好轉,賀子裕卻忽然發令,拿鄭庭芝打破心愛琉璃盞的由頭貶謫了他,貶他做了江東的刺史,不日便離開京都。
這件事一出,左相一黨便看起好戲來,而賀子裕幾次出言警告左相讓他收斂,這老匹夫都無動於衷。他與北秦國師走得越發親近,看向賀子裕的眼神更是連往日的半分尊崇也沒有了。
賀子裕每每對上這樣的眼神,都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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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一日午後,賀子裕看完前線奏報,說秦見祀忽而帶著先鋒軍冒然入至戈壁深處,不見蹤跡,傳軍報回來的人留守在邊關,在苦等主將不歸後將消息遞回給了朝廷。
茫茫戈壁,黃沙埋了人也無處尋覓,賀子裕默默攥緊拳頭。
“他不是向來穩重有度嗎?為何這次如此冒失?”
“陛下,”王總管小聲提醒道,“怕是您要封後之事……”
賀子裕瞳孔猛然一縮。
他雖知秦見祀會因此事而生氣,但想著書信若被攔截更不好處理,等他回來才好解釋,卻沒想到秦見祀會氣到這個份上,全然忘了大局。
“……這不像他。”
“陛下,眼下該如何是好?”
賀子裕垂眸,仍舊有幾分擔憂,上回秦見祀去賑災也是突然沒了消息,再見之時就是在他生辰那日趕回。
這廝總慣用這樣掩人耳目的法子,但不管如何,他還是怕秦見祀真因此冒進受了傷。
賀子裕望向窗外桂落寂寥,藏不住憂心神情,然而戰報也是六七日之前發出的。他抬眸對上王總管問詢眼神,像是安慰自己道:“朕信他不會有大礙。”
他頓了頓又想:“怕只怕左相知道此事後,愈發放肆。”
“怕什麽,”玉玨中小皇帝飛了出來,“左相這一把年紀,總不至於想著造反後黃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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