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碗喝下去,還得連藥渣一起喝,真不會出問題?
成為職業者的每一步都是挑戰啊。
沈宴用嘴吹了半天,直到吹涼,倒不是非得吹涼了才喝,而是每次準備下嘴,就一陣本能的抵抗。
端著藥碗,沈宴跑到趙闊身邊:“要是等會我出現了什麽問題,你會救我的對不對?”
說得特別認真,沈宴覺得,十有八九這一碗下去,他命要丟大半。
趙闊嘴角一抽,看這家夥在那猶豫半天了,還以為在糾結成為屍語者合不合適,畢竟一經選擇,正常情況下就無法跳轉到其他職業去了。
趙闊沒答,接過沈宴手上的藥碗,直接灌了進去。
沈宴都沒反應過來,“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生怕灑落了一滴,到時候他上哪再要一份藥材去。
味道?
大概就是能夠下咽,但絕對不是什麽好味道就是了。
藥渣的味道反而要好一點,有點像煮得太爛的菜根。
趙闊伸著手指,似乎要幫忙捅一捅,嚇得沈宴趕緊將剩下的湯汁藥渣全部咕嚕咕嚕吞下去。
沈宴隻覺得腦子暈乎暈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急了。
暈沉沉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就像靈魂都變重了。
魔藥中,有什麽神奇的力量作用在了他的靈魂上。
感覺就像看了通宵的電影,但精神又明明十分好。
沈宴心道,這應該就是藥效,他得趁藥效趕緊找一具屍體。
下水道,他要去下水道。
沒一會兒,沈宴的耳朵似乎也出現了問題,他才沒走出去多遠,耳朵中就傳來一些如同骨頭的空鳴之聲。
然後那聲音化作了一股不甘,憤怒,悲憤,怨怒的聲音。
沈宴先是一愣,然後尋著聲音找了過去。
那是一隻下水道的蓋子。
沈宴站在蓋子前猶豫了很久,這一碗魔藥似乎放大了他在靈感上的感知。
他大概猜到了他聽到的是什麽聲音。
所以,下水道蓋子下面是什麽,他大概也知道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去黑市,趙闊說那裡新鮮的屍體多。
但現在,聽到這聲音之後,他似乎有些理解,死亡後被人扔進下水道的這些屍體的孤寂了。
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共情?
生活再艱苦,但死了才知道活著的好。
而且,沈宴看到空氣中,一些遊離的黑色物質,正在向蓋子下面鑽去。
屍體陰暗的情緒,就像打開了一個接口,正在吸引和接收空氣中的汙染元素。
若是,無人處理這具屍體的話,它極可能轉變成畸變體。
所以,屍體在悲鳴。
身後,趙闊跟在旁邊觀察著。
只見沈宴在一下水道蓋那站了一會,然後汪地哭了起來,哭得特別淒慘,跟死了爹一樣,然後開始刨下水道的蓋子。
趙闊嘀咕了一句:“魔藥的影響?”
有些忙可以幫,有些忙不能,比如職業儀式。
沈宴從下水道裡面發現了一具發綠發脹的屍體,他現在的確悲傷得無法自控,眼淚根本控制不住,跟水簾一樣一個勁流下來,倒不是死了爹那種傷痛,而是,他覺得他現在就是這具屍體,死得太慘太淒涼了,死了還被人扔溝裡發霉發臭,等著變成畸變體,變成畸變體後還要被人賣錢,晾幹了裝箱子裡面當成啟示物。
沈宴:“完了完了,這眼淚它怎麽自己流出來止都止不住。”
沈宴其實知道他現在被這具屍體共情了,他腦子清晰得很,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什麽去找一具新鮮的屍體,這些想法直接被壓製了,他直接就想將這具屍體埋了,安息。
沈宴:“這魔藥好奇怪。”
“它不會控制人的行動,但它會影響人對屍體的感受。”
沈宴以前也覺得埋一具屍體似乎並不難,難的是找到一具屍體。
但現在他發現他錯得有多離譜。
搬屍,刨坑,埋屍,都得他一個人來。
天空的明月都上中空了。
荒郊野外,月光撒在沈宴身上,沈宴佝僂的腰杆,拿著鏟子一個勁刨坑,邊挖還邊在和身邊的屍體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你覺得夠不夠深?這個深度野獸應該是叼不出來了。”
“我選的這個位置不錯吧,山清水秀。”
“鄰居也不少,看看周圍好多墳坑,以後也不寂寞。”
不遠處,虎豹傭兵團的人早收攤完畢,有幾人在那看熱鬧。
蝗崽問筍子:“沈宴在和誰說話呢,我怎麽感覺冷颼颼的?”
筍子看了一眼,然後將腦袋埋脖子裡面,筍子今天不說話。
等沈宴將屍體埋好,又過去了一段時間,一步三回頭,還有點舍不得。
薑宇:“埋誰呢?你朋友?”
還不讓幫忙,也沒聽說沈宴在這有什麽朋友。
看看,眼睛都哭腫了,跟個煤油燈一樣,這感情得多好。
沈宴:“……”
要不是魔藥的效果已經消退了不少,他能哭得更加淒慘,血淚都能接幾碗。
想一想,又開始傷心了。
挖了大半天坑才將人埋好,沈宴現在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往城裡走,夜晚,傭兵之城安靜了不少。
當然,夜晚也有很多事情發生,比如,他們剛進城,就遇到了一家出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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