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心道,遺物嗎?
趙闊他們傭兵團居然還養孤兒?這和他們一路上因為物資的缺乏表現出來的心狠似乎有些不一樣。
沈宴也沒取下蝗崽的葫蘆,而是直接拿在手上,仔細看了一會,葫蘆上的紅漆已經脫落得差不多了,露出裡面的官模子,拿在手上,大小十分舒適。
“清朝康熙年間的紅漆應彩蟈蟈葫蘆,還是個官模,這可是個好東西。”
沈宴繼續道:“我就給你們講講這個蟈蟈葫蘆的故事。”
“在康熙年間,無論是市井還是宮廷,都盛行玩蟈蟈,由此誕生了一系列的產業,比如蟈蟈葫蘆的製作……”
“有大匠師製作的蟈蟈葫蘆,能讓居住在裡面的蟈蟈順利過冬,冬暖夏涼……”
“上好的蟈蟈葫蘆價值不菲,一般都進貢給宮裡的達官貴人把玩。”
“比如這隻紅漆應彩蟈蟈葫蘆,從質地,釉色等來看,當屬於上等貢品,說不得它裡面居住過好幾隻蟈蟈大將軍……”
除了幾個聽得眼睛直眨巴的小孩,其他傭兵也聽得嘖嘖稱奇。
一個小葫蘆居然還有屬於它的故事?
沈宴的聲音,似乎能將人帶入一個遙遠得無法計數的年代,那個年代,奇巧淫技盛行,真實又飄渺。
……
夜色不早了,熱鬧也熱鬧過了。
倒是幾個小孩圍著沈宴,還要聽蟈蟈葫蘆的故事,特別是蝗崽,捂著葫蘆,笑得特別燦爛,原來他爹媽留給他這麽有意義的東西,不僅僅是一件物件,而是一種思念。
今夜熱鬧歸熱鬧,趙闊他們外出三月左右,現在終於回來了,路途的疲憊也在這一刻顯現了出來。
吹燈,睡覺。
倉庫被隔離成了兩部分,男女分開住。
集體宿舍啊。
不過,能遮風擋雨,還有一張床也足夠了。
沈宴其實也一樣的疲憊,他也幫著在沙漠裡面拉卡車,消耗了不少體力。
一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倒是幾個小孩,偷偷摸摸想要去找沈宴講故事,就住在一個倉庫裡面,也方便,皮到不行,不過被趙闊擰著後脖子扔了回去。
趙闊又摩擦了一番他那些“工藝品”這才入睡。
沈宴這一覺睡得很沉,算是這兩天睡得最好的一覺。
夢中,似乎聽到了蟈蟈的叫聲,一聲兩聲,無數聲連在了一起,像是到了蟈蟈王國。
等沈宴醒來的時候,倉庫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倒是門外,悉悉索索的聲音詭異得很。
沈宴揉著眼睛推開倉庫的門,蝗崽那小孩正站在外面……
只是,沈宴整個身體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瞳孔劇烈放大。
“蟲……蟲災?”
好……好多的蟈蟈。
第6章 瀆山大玉海
滿眼的,密密麻麻的,密集得讓人恐懼的,一地的蟈蟈,正從抱著蟈蟈葫蘆的蝗崽的影子中爬得到處都是。
蝗崽站在那笑得特別扭曲,看見沈宴推開門,還大聲喊道:“沈宴,一起來玩蟈蟈呀,看我的蟈蟈多可愛。”
沈宴:“……”
一隻蟈蟈用可愛來形容,無可厚非。
一堆重疊在一起的蟲子,如同翻滾的油菜籽,和可愛沾不上半點邊。
沈宴過了好久才適應過來,問了問,趙闊一大早帶著人去賣布去了,還有一些成員去挖煤礦賺錢去了。
昨晚做飯就是燒的煤。
沈宴用木桶打水洗漱了一番,然後就開始了趙闊留給他的今天的任務。
傭兵團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拿著趙闊留給他的一個麥餅和那半塊能呼喚弓兵柳溪柳長意的南宋玉玨,帶著幾個孩子出門。
看著麥餅,沈宴就發愁,不過昨晚的麵粉全被董大嬸烤了麥餅,他想再吃頓面條兒都不可能。
他今天的任務就是幫傭兵團溜娃。
沈宴也正好熟悉熟悉這座城市。
一根繩子,串著七個娃,沈宴牽著繩頭向外走去。
原本還覺得這樣溜娃的方式頗為奇怪,但沒走多久,到處都是一串一串的娃,甚至還有一根繩子上串了上百個娃的,這一定是個大型傭兵團。
沈宴心道,趙闊小時候該不會也是這樣的吧?
那畫面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這些一串一串的娃中,還有些奇觀,比如有個隊伍,孩童的腦袋,半人高的螞蟻的身體。
蝗崽似乎發現沈宴看得目不轉睛,說道:“他們是蟻人傭兵團的。”
沈宴心道,亞人種嗎?
傭兵之城的人口組成有些複雜啊。
蝗崽:“它們可窮了,都沒有鞋穿。”
沈宴心道,蟻人著實費鞋,腳多,不過長得居然還挺萌,特別是那妹妹頭,剪得整整齊齊。
昨天進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整個城池都有些朦朧,霧裡看花。
而現在,這座廢土之城清晰地展現在沈宴面前。
破碎的陽光撒在混泥土的城市中,到處都是廢棄的倉庫,和昨晚沈宴的住處差不多,如同方塊雜亂地擺放著。
道路坑坑窪窪,時而有冒著黑煙的破舊卡車在路上顛簸,一片灰敗的顏色。
雜亂的汽車修理廠,散發著油漬的味道。
街道上,各色的傭兵,目光中時而散發著凶悍的氣息,街道兩邊都是攤位,出奇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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