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樾愣住,面露痛色。
滅長明燈,燒招魂幡,如今連佛經都不讓我抄了嗎?
阿顏,是不是你在天有靈,怨恨我呢?是,這些死物有何意義?
阿顏,你再等等我,我定親自尋你賠罪。
凌樾斂眸,拿起書案上,第一本折子,竟是“出宮記表”,怎麽會在這裡?
沈顏歡呼!
怪異之處都被他用朱砂圈出來,除非凌樾是傻子,不然絕不可能看不到!
可凌樾看了一眼,毫不在乎的放在了一邊,翻起下一本來。
沈顏:“……”
說好的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呢?
容雲瑾宮人和楊尚川相繼出府,綠帽都戴頭頂了,你竟然不聞不問!
香已經燃到了一半。
再不快些,順王就真的和他殊途同歸了。
正值無可奈何之時,凌樾突然從奏折中抬頭,伸手搶過剛剛出宮記表,指尖在那像“6”一樣的紅圈上摩挲一下。
沈顏激動,終於想明白了!
沈顏著急握拳:怎麽一點默契都沒有!
凌樾:明白了,說不要就是要!
沈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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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見愛你們!
乞討一點海星星,wink~
第43章 死裡逃生
十三年,在沈顏根深蒂固的觀念裡,凌樾永遠是傷人的那個,而不會被傷。
旁人可以折辱他,踐踏他,誤害他,取悅他,討好他,凌樾都好似巍峨聳立的高山青峰,或許會施舍般落幾片無傷大雅的葉子,下幾場秋風冷雨,但山還是那座山,沒有人能擁有,沒有人能留下痕跡。
但容雲瑾是個例外。
沈顏沒有想到凌樾再次拿起那張“出宮記表”時,會難過到咳血,背脊一抖一顫的,像被大雪快要壓斷的松枝。
出宮記表上染上點點桃花血跡,凌樾撫著那朱砂圈圈多余的小尾巴,好像要把它摳出個洞來,又怕用力過猛,折弄壞了。
原來凌樾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為情所傷時,和市井裡的俗人一樣,也會痛,也會不堪一擊。
沈顏承認自己有私心。
也沒那麽善良救順王。
順王當然有更安全的保命之策,譬如去三公九卿任何一個府邸裡躲躲,起碼礙於手足之情,凌樾即便知道他裝瘋賣傻,也不可能當場殺他。
只要能活下來,自然就有黨爭派別,加上他這個厲鬼收攏消息,謀財篡位也不是什麽難事。
順王打得便是這個主意。
但他偏不。
他偏要順王冒險去楊府,倘若不幸身死半途,也只能感歎一句,命運多舛。
容雲瑾和楊尚川想置身事外,簡直是白日做夢。
沈顏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此刻順王躲在楊府的酸菜壇子裡,酸臭逼人,外邊是一層又一層的戒備搜尋刺客的兵甲護衛,他再也無處可逃,暗自把沈顏十八輩子祖宗問候了一遍。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都快到了!
他不把沈顏當傀儡,沈顏倒把他當刀使了。
所謂愛恨情仇果真害人不淺。
但他也別無選擇。凌樾穩坐帝位,倘若沒有沈顏的幫忙,暴露自己裝傻多年,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趟渾水他是趟也得趟,不趟也得趟啊。
糟了,那些護衛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他眼睛一閉,裝昏死過去,只求能多拖延一會。
護衛“噓”一聲,眯起眼,一劍劈裂了酸菜壇子,露出裡面瘦弱的少年。
守衛用鐵靴往他肩膀一踢,逼他露出面容,幾人定睛一看,心驚肉跳,相顧失色,慌亂道:“順王!順王怎麽會此?!”
“快去稟告將軍!”
兩護衛匆匆將順王抬了起來,走到一半,便見楊尚川拔刀前來,眼尾的傷疤,在月色下猙獰如奪命閻羅。
護衛一路追著勸:“將軍,將軍不可啊!倘若順王死在我們府上,有口也說不清了。”
楊尚川雷厲風行,恍若未聞,陰沉著臉一腳將順王踹倒在地,高高揚起了長刀,他眉眼一凜,直揮而下,半點空隙都不留給順王。
但這刀仍是落了空,只見一直裝死的順王,猛地如風竄了出去。
“攔住他!”楊尚川怒斥。
四下守衛森嚴,他一個少年能躲去哪裡,不過是趁眾人不防,竄了個兩米不到,就被擒倒在地。
他看著快要戳進他眼珠的碎石子,凶神惡煞的守衛,遠處晦暗的燈火,一瞬間他腦海裡出現了許多畫面。母妃長長的指甲嵌入他皮肉,把書頁都塞進他嘴裡,要他承認自己是傻子;禦花園有好多蝴蝶,飛到母妃的屍體上,父皇經過唾棄一聲“晦氣”;自詡風流倜儻的齊煬,光著身子被侍衛從冷宮前拖出去;宮中被無數禁衛圍了起來,冷宮也沒被放過,傳來喪鍾父皇突然暴斃;視線再慢慢聚焦,聚焦在眼前命如草芥的護衛身上,將他一圈一圈的圍起,他好像砧板上一條瀕死的魚。
他突然有點釋然,耳邊竟回蕩起沈顏說的話。
“野種嗎?就因為不是皇家血脈?同樣是人哪有貴賤之分?”他會死。
母妃會死,齊煬會死,沈顏會死,連父皇也會死。
所有人都會死。
再有權有勢,再無依無靠,都有可能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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