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樾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同和拘謹,點了點頭,伸手撥開了太子睡得滿頭大汗的額發,便起了身,無情道:“太子有你照料,朕便放心了。”
就走了嗎?容雲瑾心下一空,今日被他撞見自己這般,是不是冥冥中暗示她當大膽一次,她伸出白皙孱弱的手捉住了凌樾的衣袖,“聖上。”
凌樾回頭看她。
容雲瑾眼睫輕顫,紅著臉,緊張地撚起自己輕薄的雲衫,緩緩褪去,露出光滑瑩潤的肩頭,赤裸細膩的後背。
她鼓足勇氣道:“聖上,再留一會吧。”
凌樾卻皺起了眉,“雲瑾,朕說過答應你的不會變,你不必如此自賤。”
“怎麽會是自賤……”容雲瑾眼底都有了瑩瑩淚光,但她還是上前了一步,玉蘭香彌漫內殿,她柔弱無骨的手攀附上凌樾寬闊的胸膛,這已經是她能做到最出格的事情了,她秀口輕張,“聖上……五年了……看看雲瑾吧……你明明知道的,雲瑾一直一直心慕你……”
但凌樾推開了她,語氣若寒霜,“容雲瑾,朕以為當年已經同你說的很清楚了,若你忘了,朕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
“朕不會碰你,五年、十年,二十年,這輩子都不會。”
說罷甩袖而去。
太子也被驚醒,茫然的看著離去的父皇,捉著容雲瑾問,“母后,父皇為什麽走了,是兒臣哪裡做的不對了嗎?”
容雲瑾卻猛地推開了他,眼底是駭人恨意。
太子嚇得心頭一跳,縮回了手,又被容雲瑾抱住,柔聲道:“無事,你很好,快睡吧。”
太子不明所以的又躺了下來,奶聲道:“兒臣前些日子受了驚,母后可以破例陪兒臣睡一會嗎?”
容雲瑾道:“你是太子怎可連獨自入眠也怕?”
太子垂下了眼眉,“兒臣知道了。”
他以為母后還會哄他一會,但說完這句母后就走了。
他一個人裹著被子,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落下一顆淚來,暗自啜泣,“他們都不愛我。”
沈顏頭大。
他就不該看熱鬧還不走。
這下慘了,被個奶娃娃纏上了,袖手旁觀吧,但真的哭的太可憐了些,聲音小小的,還怕被別人聽到。
真要命。
他無計可施,把凌樾書房的桂花糕丟了一枚在他床頭,靜幽幽想飄走。
“神仙哥哥是你嗎!”
背後的驚呼聲嚇到了他。
不是吧,太子能看到他嗎?他驚恐回頭,朝太子揮了揮手,太子毫無反應。
看來不能。
怪事,難道還有其他的鬼?
太子粉撲撲的臉上還掛著淚,衝他跪著磕了三個頭,沈顏想自己還好是鬼,不然肯定折壽,太子奶聲道:“多謝神仙哥哥救命之恩。”
莫不是那日他落水瀕死,看到了自己?太子小小口嚼起桂花糕來,“神仙哥哥你真好!母后說孤身為儲君,不可貪口腹之欲,故而都不讓孤吃甜食的。”
一陣風吹起了太子頭髮,太子覺得好似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摸了摸他的臉。
很舒服,他呲牙一笑。
沈顏已經離去了。
……
太不可思議。
但比起詫異,沈顏更多是難過。
容雲瑾誘引凌樾這一幕,讓他情不自禁的魂穿當年,他也是這般無數次楚楚可憐地哀求凌樾,也曾脫得一絲不掛,求凌樾寵幸他,給他愛,但凌樾從沒有心軟過,哪怕他已經躺在凌樾身下,哪怕他用盡春風樓裡的花招,凌樾也只是推開他,將他的自尊都碾碎成粉末。
沒想到凌樾對喜歡的人也這幅德行。
難道是已經知道了容雲瑾的奸情,不然真的無法理解他為何總能做出這般殘忍的事情。
應當是的,否則也不會看到楊尚川和容雲瑾詭異的出宮記錄無動於衷,原來是心知肚明……
他悄悄飄到未央宮,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好奇,世家貴女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怎麽樣呢?
會不放在心上嗎?還能保持體面嗎?他真的很沒用,每次都會哭得昏天黑地,好長一段時間都如行屍走肉。
但凌樾只要和他說話,他又會沒了記性,哈巴狗似的黏上去。
容雲瑾定是不會的吧,她那般端莊華貴,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況且她還有私情,不至於為凌樾傷心吧。
沈顏坐到了容雲瑾窗前的樹上。
容雲瑾果然一如往常,解釵環,梳青絲,只是在銅鏡前呆的時間久了一些。
而後若無其事地吹滅了燈。
雖然夜風無聲,但沈顏還是看到了。
燈火熄滅的那一刻,容雲瑾落下了兩行清淚。
多情總被無情傷。
沈顏暗自惆悵,難得沒有直接離去,坐在樹上發了會呆。
櫸木上新長出來的葉子,又被沈顏掐完了,稀稀疏疏的落了一地。
沈顏打算離去。
誰知屋內竟有黑影動了下。
溏淉篜裡
容雲瑾起身了,而後蹲在地上,毫無形象地摸黑從床底下取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她吹了一口灰。
緩緩打開,太暗了,沈顏看不清楚,幽幽地飄了進去,定睛一看。
裡頭裝著一塊銅鎏金的東西。
……他肯定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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