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又揉了揉眼睛,瘋了,不是他瘋就是凌樾瘋了。
竟然是“虎符”!
怎麽可能是銅鎏金虎符?
凌樾瘋了這個都給容雲瑾?
平日顧家軍不一定完全聽命楊尚川,但有了虎符可就號令三軍,不得不聽了啊!
沈顏聽見容雲瑾在夜色裡咬牙,含恨淒聲。
“凌樾,是你薄我。”
第46章 報仇雪恨
事態嚴重超出了沈顏的想象。
以至於順王和他說了半天話,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理性的分析了下,凌樾對顧家軍情同手足,就算再愛一個人,也絕不可能把虎符交出去,更不可能拿將士性命開玩笑。
容雲瑾是怎麽得到虎符的?
“沈顏!”震耳欲聾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
這一聲格外的重,便被屋外偷聽的人記下:八月二十夜,順王半夜驚醒,胡言亂語,突然尖叫什麽閻,許是看見閻羅。
沈顏愣愣回神,“怎麽了?”
順王站了起來,環臂摸著下頜,繞著他打量起來,人小鬼大地點頭,“你有事瞞我。”
他實在太敏銳了。
沈顏心中閃過很多念頭,最後只是問了下,“你可知先帝是如何駕崩的。”
畢竟虎符一分為二,一半在天子手裡,一半將士手裡。倘若不是凌樾有問題,那這虎符恐怕與先帝脫不得乾系。
“先帝?”順王皺眉,“你定是聽說了凌樾弑君吧。”
“弑君?”沈顏有些意外,凌樾對舅父娘親尚且敬重非凡,怎麽可能弑君呢?
順王搖搖頭,“我當時被關冷宮,隻知那一月宮中禁衛都換了人,國喪響起時,還以為下一個就該殺我了,確實不甚清楚發生何事,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凌樾弑君了。”
“為何?”
“聽聞那日紫宸宮的血跡,清掃了三日才完全沒了蹤跡。”
凌樾不怕遭天譴嗎?沈顏驚愕,那可是親生父親,做了什麽也不至於下如此狠手吧。
“他弑君殺父,怎能繼承大統?”沈顏追問。
“沒證據。”順王一拍手,好像又想起了什麽,“當時朝中也有不少禦史質疑,但凌樾身為國儲,又得傳國玉璽和虎符,容相把持朝綱,自然也就沒人敢多嘴了。”
玉璽和虎符都在凌樾手裡。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容雲瑾除那日之後,再沒去過紫竹林,也沒動過《資治通鑒》,凌樾也是每日不厭其煩的上朝下朝,批閱奏折,唯一古怪的就是楊尚川的肩火滅了一盞,面色也有些青黑,不知經歷了什麽。
沈顏想起凌樾說的:“還差一個。”
莫不是他。
樹欲靜而風不止,古怪的寧和,更是讓沈顏覺得有大事發生。
他悶悶不樂的坐在凌樾窗前光溜溜的梅花樹上,容雲瑾處摸不到線索,隻好轉換方向來凌樾這看看動靜。
要給深仇大恨的人守夜,宛如被丟到油鍋裡煎炸。
更何況凌樾經常咳嗽,重傷難愈,案牘勞形,遲早熬得油盡燈枯。
沈顏被咳得心煩,第八百次發出“好想嚇死他”的哀歎。
梅花樹被黑濃的怨氣腐蝕的厲害,“哢嚓”一聲,斷了幾節枯枝。
沈顏突然驚恐的站了起來。
他沒有看錯吧,凌樾的窗前竟然出現了一個女鬼。
太嚇人了。
那女鬼身著駭人交領紅衣,脖頸處有深紫色的淤痕,七竅流血,走起路來飄飄蕩蕩,恐怖至極。
沈顏生前怕鬼,死後膽子大了些,但本能沒變,還是嚇得渾身冰涼,幾息後才試探上前,欲打個招呼。
那女鬼抬起頭來。
沈顏駭得失語。
……她眉心竟然也有一點豔紅朱砂。
霎時,沈顏移動到凌樾身邊,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看看那女鬼到底想做什麽。
不,不是鬼,他看到了那女子肩上有火。
窗外人影綽綽,響起了細微的撥浪鼓聲音,雖輕但已足夠驚醒凌樾。
沈顏發現凌樾的眼神不似往日那般清明,再一細聞,身上散發出濃鬱的酒氣。
凌樾看著窗外剪影出神,然後低聲念了句:“母后……”
母后?沈顏才恍然想起,朱砂痣,凌樾的母親額上亦有朱砂。
但那鬼恐是怕被人發現,故而不敢靠的太近,路過窗扉縫隙的時候。回頭慢慢望向凌樾,四周很暗,唯有她眉心朱砂如火。
一瞬便消失。
凌樾赤足薄衣追了出去。
入秋的夜涼如寒冰,撥浪鼓的聲音一下一下搖著,直到凌樾走到假山邊,聲音消失了。
凌樾酒熱的身子,被冷風吹起雞皮疙瘩,他疲憊的靠在假山上,暗自低喃,“母后,孩兒已經替你報仇雪恨,你可以安息了……”
一抬頭,便見遠處雙闕觀高樓,一紅衣直直墜了下來。
“母后!”
凌樾驚呼。
四周登時大亮,許多侍衛圍了過來,“聖上可有異樣!”
沈顏眸光一動,他看見凌樾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
凌樾回了寢宮,手裡還攥著方才侍衛從雙闕觀下尋來的一方紅布,聽聞是修繕神像時用到的,不知怎地飛了下來,許是夜風太猛。
凌樾手撐著額頭,酒意讓他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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