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樾掀開他一點被角,也躺了進來,他是不會癡心妄想凌樾動他的,送上門了凌樾都不看一眼。
但他還是很緊張。
心跳砰砰砰地快了起來。
凌樾說:“以前不也是這樣嗎?一間小屋,我,你,顧忘,你也幾乎不出門,想買什麽都是逼著顧忘去。”
不一樣。
沈顏也覺得奇怪,從前不也是這樣嗎,偏僻的小屋,三個人,他又懶又不願意吃苦,什麽都是撒嬌耍潑糊弄過去。
為什麽就不一樣呢?
但凌樾好像很累,眼睛都快閉上了。
他隻好說:“那我不出去了。”
“阿顏很乖。”凌樾牽了牽他的手,合上眼眸,“再陪你睡一會。”沈顏和他並肩躺著,一點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去睡覺,靜靜地看著他側顏,又覺得什麽都值得了。
後來半年凌樾也偶爾會夜裡過來,有時他醒了,有時半醒,最後他就直接裝睡。
否則實在無法面對。
他不知怎麽就和凌樾變成這樣了,相顧無言。可從前四年也沒說什麽有用的東西,但總能東一句西一句的聊得不亦樂乎。
其實是不在意了吧。
京城多好啊,每一夜來,凌樾身上都有不同的脂粉香,不知是怎樣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或許凌樾是喜歡女人的吧。
晉國的人都喜歡女子,他為什麽會覺得凌樾對他也是有感情的呢?就因為凌樾說過不負他嗎??可凌樾在西涼一直要他著女裝……
凌樾會不會也是像可憐顧忘一樣的可憐他。
不舍得把真相告訴他。
否則為何從來不碰他?
沈顏終於忍不住,往凌樾身邊靠近了一點,然後側身抱住他,埋在他胸膛上,揮之不去的香味籠罩住他口鼻,他問:“凌樾,為何是我?”
天底下大把名門貴女搶著要嫁太子殿下,為何凌樾要這樣煞費苦心的養著他?
他這句沒頭沒尾,但凌樾好像懂了。
凌樾微微睜開了眼眸,摸了摸他眉心紅痣,又將他往懷裡按了一些,他說:“阿顏,你信命嗎?”
命?
對沈顏而言,遇上凌樾是最好的宿命。
但對凌樾來說,他向來隻信自己吧。
又或者凌樾今天喝了很多酒,所以才願意打開了一點點心扉,他說:“阿顏,我答應過你阿爹照顧你的。”
沈顏覺得很玄妙。
好像在做夢一樣,他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居然是會痛的。
堂堂太子怎麽可能認識他那個小嘍囉阿爹?
凌樾:“我十年前就開始跟著舅父隨軍了,那時還很端著太子架子,嬌氣的要命,同阿顏差不得幾分了。”
沈顏感受了下壓在他腰上邦邦硬的手臂,和他差不多?
凌樾思起故人,聲音便低了些,“舅父為磨我性子,直接將我丟到最末等的軍營裡去,裡頭人大字都不識一個,粗鄙不堪,打起仗來也和沒頭蒼蠅似的亂撲,整日就只會喊我‘小樹將軍’、‘小樹將軍’。”
“舅父卻說,若我不能闖出個名堂了,日後就永遠呆在此處做個步兵頭目吧!”
沈顏愛聽故事,聽到這裡也入了迷,笑了起來,“小樹將軍這命,也著實不易。”
一聲小樹將軍喊得凌樾心裡千頭萬緒,他又飲了酒,不似平常理智,竟俯下身來,吻住了沈顏的眉心痣。
沈顏過於吃驚,睜大了眼睛。
凌樾被他弄得有些無奈,抵著他發鬢,蹭了一下,繼續道:“我那時不服氣,誓要讓舅父看看我的厲害!每場大戰都不要命的往前衝,成效還不錯,戰功累累。但舅父不高興,罵我莽夫,還責了我二十軍杖。”
沈顏聽得心疼,揪緊了他衣擺,安慰道:“顧將軍征戰沙場多年,卻未打過敗仗,想來定是別有苦心。”
“舅父若在,應是很喜歡阿顏。”凌樾道:“我那日拖著一身傷回營,營裡卻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心下頗感行軍淒涼,正生著悶氣,便聽帳外圍來了一群人,我冷著臉掀開軍帳,想責罵他們幾句發泄。”
凌樾頓了下,看了眼灑在沈顏臉上的月色,美好得像似塞外的冬雪。
“然後呢!”沈顏催促道。
“然後那群老匹夫竟然強邀我一同赴宴慶賀,簡直是膽大包天!”
沈顏意外道:“殿下竟然同意了?”
凌樾看起來可不是那麽好相與的人。
“因為當時邀我的領頭人,眉心也有一顆紅痣,名叫沈大瑋。”
沈顏震驚。
凌樾見他這樣覺得有趣至極,伸手在他綿軟的臉上掐了幾把,“對,正是你阿爹。”
“飲到興處,你阿爹直拍大腿,哀歎不已,說可惜自己家中生的個如花似玉的兒子,倘若是個女兒,嫁給小樹將軍該多好啊!”
信息量過於豐富,沈顏有點轉不過彎來。
他阿爹,是凌樾的部下?
這是在發什麽夢?
還要把自己嫁給凌樾???
沈顏的心情都不能說是驚濤駭浪了,過於驚奇後,反而平靜下來,抓住了一條線,詢問:“那時殿下也不曾見過我,怎麽會關注區區小兵的眉心痣?”
凌樾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母后眉心也有一顆紅痣。”
感謝“單菱”、“像一顆海草海草”投喂的魚糧,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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