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尾餅乾:黑麵團裹著海鹽風味跳跳糖,在舌尖釋放氣泡,是來自海底空靈的拍打。
羽翼餅乾:硬度最高,曲奇表面撒上薄荷味糖粒——高空之風雖然凜冽,下面卻有堅固的承托啊。
花枝餅乾:甜度最高,奶油填滿麵團內餡。沒什麽特別的,充盈的甜感即是禮物本身。」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它看上去很不祥嗎?」
安隅寫了密密麻麻一小黑板,身後麥蒂和許雙雙都在吃餅乾,酥松的咀嚼聲充滿了房間。
安隅背對著她們問道:“會不會太長了?”
“不會。”
一個陌生的,有些嘶啞的女聲回應他。
安隅驚訝地回過頭。
在店裡泡了大半個月,這個女孩是近一周才出現的。他對她印象很深,因為她總戴著一頂黃色的舊棒球帽,低頭遮住五官,從不講話。
麵包店每天下午到晚飯之間會閉店休整幾十分鍾,時間不固定,但她每天都能精準地抓住剛開門的時機,進來買兩三隻新出爐的麵包,當天吃完,第二天再來。
這個女孩身材很好——用凌秋的話說:胸大腰細腿長,瘦而不柴,肌肉和脂肪的比例恰到好處。無論世界如何演變,災厄如何摧人,人類永遠能欣賞這種美。
安隅對好身材沒概念,他隻覺得她的輪廓有些熟悉,尤其當她背過身在貨架旁挑選時,熟悉感撲面而來。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是誰。
女孩站在他身後,終於抬起頭,怯怯地說道:“我一直很喜歡這些麵包故事——其實主城有很多更精致美味的麵包,但看過這些卡片,我卻能從這些樸素的麵包裡品嘗出不同的味道。老板,您是一個有趣的人。”
安隅禮貌道:“謝謝您的喜歡。”
一旁的許雙雙本該掃碼收款,但卻完全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動。
直到安隅看向她,她才“哦”了一聲,有些慌亂地把錢收了,打包好麵包遞過去。
風鈴聲響,女孩離開。玻璃窗外,那個美麗的輪廓逐漸消失。
“她居然……”許雙雙咽了口吐沫,“居然是長這個樣子啊。”
女孩滿臉都是疤。
有灼燒傷,也有銳器劃痕,肉條和肉瘤糾纏在一起,把五官都拉扯變形了。
“不是我歧視啊,但真的有點嚇人。真虧您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像我……”許雙雙突然回過神來,懊喪道:“我剛才是不是太失禮了?您到底怎麽做到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安隅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麽反應。
他本來就對女孩的相貌沒有任何預期,至於醜陋——看多了長相不規則的畸種,這樣一張臉簡直稱得上井井有條。
他轉身繼續對著小黑板冥思苦想,隨口道:“她的身形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他只是隨口一說,卻不料許雙雙道:“是吧!我也覺得很熟悉,要不是看到她的臉,我都要懷疑是哪個大明星了。再者說,那姑娘一定就住在周邊,能從窗子看到咱們開門營業——對哦,住這一片得多有錢啊?估計是大家族的孩子吧。”
安隅隨意點頭,“也許吧。”
他寫好商品描述,親手打包了第一隻餅乾盒子,準備拿回去送給長官品嘗,又轉身問許雙雙道:“開模的標本還回來了嗎?”
許雙雙從櫃台下面拎出一個玻璃盒子,“您對這幾個標本好上心,不許開盒,只能用眼睛量,模具廠的人吐槽了好多次。”
安隅仔細檢查了一遍標本盒裡的章魚腳、魚鱗、羽毛和花瓣,確認無誤後才小心翼翼地揣起來,說道:“不能弄壞,不然我小命堪憂。下班了,明天見。”
許雙雙在身後嘀咕,“什麽下班了啊,是您下班了,我們的夜班還沒開始呢……”
安隅將她的嘟囔聲拋到腦後,獨自推開門,踏入主城的夜間燈火。
這座城市與人們正在從傷痛中慢慢恢復。
商店重新營業,酒吧街再次繁華。早被黑塔釋放的莫梨也已經度過了抑鬱期,每天的直播都充滿活力。
教堂已在夜色下沉寂良久,主城人為癱瘓後不再復出的詩人惋惜了一陣子,但也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失去夜禱會,最近幾家話劇社的宗教主題劇目都很受歡迎。
嚴希發來消息:“抱歉,有些堵車,我要遲兩分鍾。”
安隅回復:“沒關系,我在街口等你。”
十字街口,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安隅站在人群之中,靜靜地看著這座人類主城的平靜祥和。
第72章 主城·72
“螻蟻不知深淺的啃咬……
苦痛呢喃與沉默喧囂……
被低賤者玩弄, 荒誕的屈辱……”
秦知律放下手中的畫,手指摩挲著頁腳——眼把未完成的畫送給安隅前,將預言詩謄寫在了那裡。
“這首詩確實映射出了你四種能力的覺醒方式……”他從窗邊回頭, 看向門口的安隅,“你又去見他了嗎?”
安隅“唔”了一聲,“教堂已經不再開放, 但他還住在那裡。”
“教堂是他從小的家。他怎麽樣了?”
安隅頓了頓,“在酗酒。”
在回尖塔之前, 安隅又去了一趟教堂。
眼橫躺在單人沙發裡, 已經癱瘓的兩條腿軟綿綿地搭在扶手上,他一隻手伸在空中描摹著教堂尖尖的塔頂, 另一手握著酒瓶, 將烈酒大口大口灌進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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