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纖細的手腕一翻,收回的水袖下一秒被她用力朝台下擲出,樂聲驟然一停,一切戛然而止。
求而不得,鏡花水月。
第29章
似錦樓靜寂片刻後,掌聲如雷。
傅千華歎為觀止,不住搖頭嘖嘖讚歎:“不愧是大燕第一花魁。”
譚昭一手托著腮幫子,抿了抿唇,什麽也沒說。
虞徹寒站起身,“走吧。”
譚昭迫不及待地跟在他後面離開雅座,傅千華落了幾步,跟上後無視譚昭刀子一般的眼神,問虞徹寒:“虞二宗主,我們不和顧姑娘打聲招呼再走嗎?”
“為什麽還要特意去打聲招呼?這不是好好地看完了嗎?”譚昭不滿地用胳膊肘捅了下傅千華。
譚昭的手勁不小,傅千華讓他這一下頂得嘴裡嘶了一聲。
走在二人前面的虞徹寒頭也不回地道:“不必了。”
譚昭聽見他這麽說臉上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些。
三人走出似錦樓時亥時已過。
街上冷冷清清的已經看不見行人,來時一路見到的小攤早已收了東西回家去了,只有街道兩旁的商鋪門外懸掛的燈籠還亮著。
烏雲遮月的夜晚,三人一前一後順著來時走過的路原路走回客棧。
譚昭就走在虞徹寒的身後,在走過一個漆黑的巷子口時狀似不經意地往裡掃了一眼,
三人走遠後,巷子裡才隱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小子知道我們在這裡。”
“果然和傳聞一樣精得很。”
“不動手嗎?”
“有虞徹寒在,討不了好的。”
“門主呢?”
“……沒見著人,接應的人沒看到他,不知道又上哪玩去了。”
“我可不是來玩的。”
一點帶著笑意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門主。”
“他由我親自盯著,你們給我看好了‘外邊’那些人,可別讓他們混進來。”
這話說得沒有一點開始時的漫不經心,雖仍帶著笑意,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底下人噤若寒蟬。
三人回到客棧時大門已經關了一扇,僅留一邊的門,裡頭只有一個小二硬撐著如山的睡意等他們回來。
虞徹寒離開客棧去似錦樓前給了他一粒碎銀,勞煩他如果客棧到了關門的時辰他們還沒回來就稍微等他們一下。
小二本是睡眼朦朧,隱約瞧見門外有人影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睛後定睛一看是虞徹寒他們,連忙起身去把橫在門檻上的長條板凳拿開。
“客官你們回來啦。”小二把長條板凳拿開,對著他們笑了笑。
虞徹寒一點頭,又遞給他一粒碎銀,“勞煩了。”
小二嘻嘻笑著接過碎銀,“不勞煩不勞煩。”而後目送三人上樓,“客官早些歇息。”
當聽見樓上的關門聲時小二才樂顛顛地把碎銀收好,關上了客棧的門。
回到房裡譚昭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雙手環胸鼓著臉定定看著虞徹寒,就差把‘不高興’三個字寫在腦門上。
虞徹寒看了他一眼,忍了忍沒忍住,伸手捏了下他的臉頰肉。
譚昭沒有掙扎,任他捏,清澈明亮的眸子裡盛滿了虞徹寒。
“怎麽這個表情?”虞徹寒松開了捏著譚昭臉頰肉的手,指尖觸感滑膩又帶著些涼意,惹得他忍不住用指腹又輕蹭了那**一下。
譚昭抬手握住那隻正欲往回收的手,把涼涼的臉頰貼在眼前人的手心裡,低低喊了一聲,“師傅。”
“嗯。”虞徹寒低低應了一聲,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兩人裡似乎誰也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相處早已超過了師徒。
譚昭把臉埋在他的手心裡,聲音模糊地問:“師傅怎麽會認識顧卿?”
“說來話長。”
“我想知道。”
虞徹寒看著譚昭的發頂,只是稍微動了下手腕,譚昭抓著他手的力氣一下收緊,拽得更加牢固,不容虞徹寒把手抽開。
有些瘦弱的肩膀透著一股倔強,就好像虞徹寒不說清楚他一晚上都會這樣不松手。
兩人僵持了片刻後,虞徹寒敗下陣來,“六年前我與師兄曾來過瓏桑。”
譚昭仍低著頭,臉也還埋在虞徹寒的手心裡,露出的耳朵尖卻一下豎了起來,六年前?那就是虞徹寒二十三歲的時候,居然這麽早就認識了?!譚昭心有不甘地想。
“知道為什麽前兩次的天山論劍都是由我去而這一次去的是宗主嗎?”
“……不知道。”
“那時師兄接手天禪宗不到一年,他性子有些跳脫,想一出是一出。”想起六年前不慎著了虞劍心的道,虞徹寒的表情還有些微妙,“六年前江湖上有個鬧了一陣的飛賊,人稱‘夜蝠’,因他晝伏夜出身手也算了得,連著盜了幾個地方後踢到了鐵板。”
“當時常靈有位富商,機緣巧合下得了塊千年的古玉紅沁,沒多久就讓‘夜蝠’給盯上了。”
譚昭聽得起了興趣,抬起頭問:“被他偷走了?”
“嗯,富商報了官,懸賞一萬兩。”
譚昭:“該不會?”
“師兄與我打賭,如果他先抓到‘夜蝠’,那一年和三年後的天山論劍都由我去。”
為了讓虞徹寒答應這個賭約,虞劍心表現出過人的耐心和毅力,風雨無阻,一天三趟地往虞徹寒所在的望雪閣跑,連著擾了快半個月後,逼得迫切想要清淨的虞徹寒同意了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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