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前所托只有譚昭,並未要我替他報仇。”虞徹寒低磁的嗓音如水面暈開的漣漪,藏著水的涼意,又輕柔地蕩開清淺的波瀾。
“話雖如此……”虞劍心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想了想又接著道:“山腳下那些人為什麽要找譚昭你也不查查?”
“不必,因為譚昭在我這裡。”
虞徹寒無所謂他們找譚昭要做什麽,譚昭只要待在天禪山上就是安全的,找不到譚昭不管他們想做什麽都是無計可施。
虞劍心還想說什麽,耳邊忽然聽見門外窸窸窣窣的動靜,疑惑:“他是怎麽過來的?”
虞徹寒沒應他。
“要我幫你把他趕回去嗎?”
“你出去。”虞徹寒淡淡道。
“嘖。”虞劍心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人已經在門外了!”
“窗。”虞徹寒言簡意賅。
“行行行,我走我走。”虞劍心推開其中一扇窗戶,看著窗外萬丈懸崖歎氣,“叫親師兄跳崖的天底下我看就你一個,無情!”
虞徹寒沒理他,望雪閣在虞劍心走後就恢復該有的寂靜。
沒多久,緊閉的大門就被推開了一條縫,門外的人像在和誰對什麽暗號般,怕被人聽見似的小小聲,“虞徹寒在嗎?”
“嗯。”
大門一下就被推開了,譚昭從門外跑進來,撲通坐到虞徹寒面前,滿臉欣喜,“你真的在這啊!”
虞徹寒緩緩睜開眼睛,見他一臉墨水,眼底暈開一點微不可察的笑意,“你的臉怎麽了?”
譚昭看見虞徹寒開心得呵呵傻樂,“沒怎麽,不小心弄到的。”
“你怎麽不在學堂裡?”
“先生要我出來洗臉。”譚昭乖乖應答。
“那你為何會在此處?”
“我想你了,來看看你。”譚昭挪著屁股又往虞徹寒跟前湊了湊,秀美的臉龐掛著甜甜的笑意。
虞徹寒淡淡看了他一眼,闔上眼,“那你現在看過了,回去吧。”
譚昭屁股又往前挪了挪,“那我之後還能來看你嗎?”
“不可以。”
“那我不回去了。”
“……”
“我就待在這哪都不去。”
“……可以。”
譚昭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回去的時候他聽虞徹寒的話從後山山門走,守著山門的弟子一看他從望雪閣那頭出來驚得跟見了鬼似的,指著譚昭支支吾吾地問:“你你你怎麽進去的?”
“自然是走進去的。”譚昭一臉你在說什麽廢話。
這人卻不是個好說話的,反應過來立馬抽出腰間的佩劍,劍指譚昭厲聲道:“天禪宗弟子未經允許不得入望雪閣,違者押入太極殿由宗主發落!”
“是我允許他進來的。”
望雪閣上飄下一個聲音,是虞徹寒。
那持劍對著譚昭的弟子聞聲一愣。
“此後他可隨意出入望雪閣。”
說完這一句話望雪閣便沒再有聲音。
那震驚得仿佛靈魂都出了竅的天禪宗弟子好半天才回過神,反手收起劍朝望雪閣方向作揖,“是。”
譚昭抿唇笑得特別好看,眼角眉梢都染著得意,搖頭晃腦地下了山。
第8章
未時劍術考核。
天禪宗以劍道為尊,每逢初一考核,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都需在未時趕到太極殿前。
因時間有限,每次劍術考核都由虞重光以抓鬮的方式,抽取出二十位弟子。
譚昭點背,按理說他這種剛來的,別說是劍術課了,連劍柄都沒有摸過的人就是把外門弟子都數個遍也輪不到他。
但因他的名字已經寫在了天禪宗弟子名冊上,虞重光抽取被考核的弟子時,那個裝著上百個名字紙條的小箱子裡也有寫著他名字的那張。
譚昭來時是抱著走個過場的心理,根本沒想過會輪到他,所以當虞重光念到他名字的時候,他人正貓在方陣最最最後方,躲在葉星等人的身後,蹲在地上仰頭看頭頂飄過的,和雞腿特別像的雲。
周圍大多數認得他的人都投去或打量或好奇,或審視的視線。
還是葉星提醒他,譚昭才一臉懵地站起身,指著自己,“我?”
“快上去吧。”葉星輕輕推了一下他的手臂。
虞重光還在往下念,每一個被念到名字的人都帶著自己的佩劍出列,走到方陣前。
虞重光站在高處,身後站著天禪宗其余六位劍術老師,當他們看見譚昭時都投去好奇的一眼。
顯然譚昭被虞徹寒帶上山一事已經在天禪宗不脛而走。
太極殿的台階前擺著一張長桌,桌上放著一個木箱子。
二十人從左往右,由左邊第一個開始,按順序走到木箱子前從裡面抽出一張紙條。
譚昭是最後一個,木箱子裡只剩下最後一張,他把紙條打開來看上面只寫著一個‘拾’,譚昭不明其意,一臉茫然走回原來的位置上。
虞明鏡站在台階上,朗聲道:“抽到‘壹’的弟子出列。”
二十人中,兩個手裡捏著寫了‘壹’字紙條的人走了出來。
譚昭恍然大悟,低頭看自己那張紙條,他的對手就應該是另一個抽到寫了‘拾’字紙條的人,這也意味著他又是最後一個。
抽到‘壹’的弟子已經開始比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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