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華搖頭,“沒有,我沒進似錦樓,只在外面轉了幾圈,沒見著什麽可疑的人。”
另一頭還忙著刻字的人聽見對話頭也不抬地說了句,“大白天,人家要來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傅千華:“嘖。”
譚昭低低哼了聲,又安靜了。
傅千華又問:“這個‘夜蝠’是什麽人?為何要找上顧卿姑娘?”
“六年前我與師兄曾在瓏桑將其抓獲。”虞徹寒道:“‘夜蝠’在逃跑時挾持了過路的顧姑娘。”
“……噢!原來你們是這麽認識的……怪不得她給你跳‘鏡花水月’,是你從‘夜蝠’手裡把她救下的。”傅千華恍然大悟,在某些事情上他反應堪稱神速,可算天賦異稟,虞徹寒兩句話的功夫他已經把故事前後都給補齊了,腦子裡顧卿癡情美人的形象迅速立起。
想想這舞的名字,‘鏡花水月’,傅千華忍不住看了眼虞徹寒,心道,這可不就是鏡中花水中月嗎?!
譚昭一記眼刀剜得傅千華脊背發寒,凍得他脖子一縮,忍不住轉頭看了眼房間的窗戶有沒有關好。
然而,窗戶好好地關著,連條縫也沒有打開,而他身後某個人的聲音卻比寒冬臘月還要冷,“你話怎麽這麽多?”
虞徹寒有些無奈地垂下眼眸,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坐在房間另一邊的人又開始有些鼓的臉頰,心裡輕歎,白哄了。
傅千華讓譚昭刺得一愣,反應過來後又樂了,擠眉弄眼地:“喲喲,你這壇子也太容易翻了,趕明兒可要我給你找塊磚墊墊?”
譚昭瞪他。
傅千華不怕死的又加了句,“你叫我傅哥哥我就給你找。”
“找你個頭!你不如找塊風水寶地把你自個兒埋了!清淨!”
“誒,你怎麽跟救命恩人說話的?”
“托你的福,我背上的傷口到現在還時不時覺得癢!”
“那是你沒洗澡。”
“你才沒洗澡!”
坐在軟塌上的人眼看著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來,隻淡淡掃了他們一眼。
一瞬間,整個房間恢復安靜。
譚昭很是不服,卻又沒有忤逆虞徹寒的意思繼續吵,只能憋著火抿著唇,眼睛冒火地瞪著傅千華,連手邊刻了一半的木梳都不想接著刻了。
傅千華欣賞完他惱怒的表情後才愉悅地轉回身面對虞徹寒,問:“我們要怎麽抓住‘夜蝠’?”
“這件事,只能拜托傅公子出面了。”
“……嗯?”
“他並不知道我在瓏桑。”虞徹寒道:“但今日宋姑娘來向我求助後,就說不準了。”
傅千華略一思索便大致明白了虞徹寒的意思,“如果他今夜沒有動作呢?”
“那就有些麻煩了。”虞徹寒淡淡道。
傅千華點頭,“我明白了,今晚我去似錦樓看著。”
一旁安靜了好一會兒的譚昭忽然道:“你可別明目張膽地去。”
傅千華忍不住笑,“喲?還會說話啊?我當你氣啞了。”
譚昭握著小刀的手松一會兒緊一會兒,最後還是反手啪一聲拍在桌上,留下一個冷哼,頭也不回地走向床榻,拖鞋掀被子躺床上,把自己從頭到腳蓋起來。
沒辦法了,只能眼不見為淨了。
傅千華樂得不行,難得大獲全勝,心情暢快地離開了。
他走後很長時間譚昭都沒打算起來。
虞徹寒盯著桌上刻了一半的木梳好一會兒才轉開頭。
他看得很清楚,木梳上只有一個昭字,另一個寒字隻刻了頭。而床榻上那個背朝外,後腦杓都顯得氣鼓鼓的人卻沒有一點要起來把字刻完的意思,顯然被氣得不輕。
過了一會兒,虞徹寒就聽見床榻上的人逐漸變得平穩的呼吸聲,視線最終還是落回了那把木梳上。
……
譚昭小睡了快一個時辰才醒。他本來沒打算要睡的,只是覺得心煩所以縮在被子裡生悶氣,沒想到躺著躺著居然真的睡了過去,醒時眼睛還有些發直。
他從床上坐起身,結果發現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虞徹寒不見蹤影。
這是很少見的。
譚昭一挑眉,掀開被子起身穿鞋,他正準備下樓去看看虞徹寒在不在大堂,眼角余光忽地瞄到了放在桌上的木梳,往外走的腳步瞬時一刹。
……嗯?
譚昭眼睛眯成一條縫,慢慢走近那把木梳,拿起來一看……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茫然。
只見他盯著木梳上字跡一般無二的兩個字,自言自語般地喃喃:“我睡前刻好了嗎?”
第32章
譚昭睡迷糊了,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睡覺前到底有沒有把木梳上的字刻好,想了會兒實在沒有頭緒便放棄了,將木梳收好後下樓。
此時已近亥時,客棧大堂空蕩蕩的,門倒是還開著。
譚昭站在樓梯上,扒著扶手往樓梯後的小門看,沒看見人,但能聽見小二們說笑的聲音,應是在聊些白日裡的趣事。
譚昭沒去打擾他們,自己一人靜悄悄地下了樓,穿過幾張木桌後,還未走到大門處就看見門外負手而立的一襲白衣。
是虞徹寒。
譚昭沒有喊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神專注地望著那個沐浴在溫柔月色裡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譚昭才走過去,待走近了些,他看到了虞徹寒背在身後的右手裡捏著的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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