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重得仿佛要將他下巴卸掉。
明明心裡憤恨至極,但徐清安還是被那雙深淵般的眼睛盯得身體下意識抖了一下,還沒掙扎,又被他率先甩開。
這次陸誠沒有立刻扶住他,語氣低沉詢問:“……清安,這到底怎麽回事?”
徐清安指甲狠狠陷進了肉裡,很快又松開,表情柔弱又無辜:“我也不知道,我沒做過他說的那些事……”
徐清然聞言,從口袋裡掏出一疊洗出來的相片,像撒紙幣那樣往空中一丟,天女散花般落地。靠得近點的吃瓜群眾,完全能夠看清,照片裡正是依偎在床上的徐清安與陸誠。
身上甚至一件衣服都沒有。
被徐清然捏在手裡的最後一張,正好還拍到了床邊櫃子上的時間,上面有當晚日期。
確實就是徐清然年頭的生日!
“哦?意思是你們在交配的時候,房裡還有第三個人在場,替你們當攝像師?否則,這些照片都哪裡來的?”
徐清安看得瞳孔一縮。
他當初匿名給徐清然送去的照片,明明是點開看了即銷毀的模式,他是從哪裡打印出來的?!
系統表示這題它會。
破解任何不帶智能的系統,對它來說都是小問題!
“滿嘴謊話。”徐清然一字一字說完,眼神煩躁,又想繼續揍人。
卻被陸誠攔下。
他眼神裡,泛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痛苦:“……別打了,鬧出人命的話,你又要被送進惡塔。”
聽起來,倒更像是在為徐清然考慮。
徐清然卻冷笑著沒打算領情:“別說他,真惹火我,連你都一起打。”
陸誠抿著嘴:“你打不過我。”
嘴上雖是這麽說,但他心裡的詫異實則遲遲沒有平複。
剛才替徐清安擋下攻擊時,他從武器上感覺到了從徐清然身上傳來的精神力共振。以他跟人鍛煉交手的經驗,那樣的力量,起碼是精神池在B-A級之間的人才會擁有。
……可這人是徐清然。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弱小,所以才總是對他放不下心。
陸誠晃了晃神。
突然意識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以前總跟在他身後需要被保護的徐清然,已經悄悄長大。甚至不再會用仰慕和充滿愛意的目光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只剩下無情的憎惡。
“我在乎的是打不打得過嗎?”徐清然忽然對著他笑了一下。
恍惚間,仿佛回到往昔當年。
可接著出口的話,卻將他狠狠推入冰池:“只要能咬下一塊肉,死我也不在乎。”
徐清然前世,也曾遭遇過各種各樣的狠人對手。
不管是單打還是群毆,不管對面比自己弱小還是強大,他字典裡從來就沒有退縮兩個字。
要麽踏著鮮血迎向勝利,要麽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僵硬對峙間,從徐清然進來就給自己來了個精神衝擊的那位後媽,忽然衝到他們身邊。
她攔在徐清安面前,淚水說掉就掉:“你們別吵了,也別打了!”
“這件事不怪清然,怪我,都怪我!”
年芳四十,外表年紀像個二三十歲漂亮俏姑娘的小媽哭得梨花帶雨,抬眸間就惹來萬眾同情。
她雙手捧胸,神色哀傷:“是我帶著安安嫁入徐家,破壞了這個家庭。那時候清然剛失去母親,我不應該答應他父親的請求,貿然過來。”
“你們也不要怪這個孩子,被奪走一切的他沒有什麽錯,錯的是我!”說著,巍巍顫顫跪下,惹得群眾又是一陣驚呼。有些較為年長的,看向徐清然的眼神多了些許批判。
徐父見狀,趕忙過來彎腰攙扶他的小媽:“唉,愛蓮,你怎能這麽說呢!說來也是我的責任,是我沒考慮到清然的心情,強行要你早點進來徐家,好幫我照看這個孩子!”
夫妻倆一唱一和的,顯然是想趁機替他們自己和徐家挽回形象,轉移注意。
徐清然垂眸注視著近乎跪地的倆人,不僅不見任何心虛與慌張,反而承受得理直氣壯,眼神清冷得宛若俯視罪徒的神明。
半晌,輕笑開口:“阿姨,你確定你要向我道歉的,是這件事?”
“而不是你在我媽懷著我的時候,爬上我爸的床,幾年後帶著跟我同父異母的孩子光明正大踏入徐家。還有趁我媽懷孕時找人給她下藥,導致我精神池先天性受損,害她身體每況愈下最後失去工作。”
“又或是,你趁著勾搭我爸跟你出門時,找人闖進家裡,殺害我媽?”
後媽猛地抬頭,臉上那一瞬間沒藏下的驚恐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徐清然微微笑著,低頭像是在看螻蟻:“我想想,你需要道歉的事情挺多,但沒有哪個是你剛才說過的呢?”
這一瞬間,就連徐父面上也滑過一絲心虛,旁觀的其他徐家人,更是聽得臉色大變。
不知是在驚訝徐父他們的醜事,還是為徐家的名聲擔憂。
陸誠聽得同樣詫異,期間又看了徐清安一眼,只見他呆愣愣地盯著徐清然和他父母,卻沒有太多的訝然。
就像是,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真相。
陸誠盯著腳邊那些難以啟齒的照片,慶幸他父母因為工作忙碌無法出席參與今日宴會的同時,又感到了茫然。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心意,懷疑當初與徐清然分開的決定,懷疑……他未婚妻徐清安,是不是真的跟他想的一樣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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