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人聽見驚喜二字,心裡就一陣咯噔,有種濃烈的不祥預感。果不其然,等徐清然從外面領著一堆人和禮品鮮花,來到宴廳前時,徐家人跟徐清安本人都白了臉。
只見一批又一批喪白色的花束被人從電梯裡運送出來,很快就把廳外的空地填滿。還有一堆穿著大紅色喜慶衣袍的專業唱戲人,手裡拎著各種銅鑼鼓笑眯眯走進來,把銅鑼敲得哐哐響。
訂婚宴那天。
徐清安找人以他名義送了喪禮用花圈,徐清然今天乾脆訂來了一輛卡車的白花,花堆中間還放了張徐清安的黑白照,比起之前的場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美名其曰:“我是覺得白蓮一樣的顏色,跟你本人特別搭。”
徐清安假借他名義雇人到訂婚宴哭喪,他今天就請了專業唱戲的。
要求表情氛圍歡樂,唱調歡快,主題是《名落孫山》。
他還額外請了書法家,給徐清安親筆寫下對聯當作賀禮。穿著精致唐裝的禮物派送人,一人端著一個卷軸,表情管理非常到位地走到徐清然身旁。
然後將手裡的字幅面向徐清安,齊齊甩開。
上聯,
——品行不端何以醫仁心。
下聯,
——無德無禮何以醫天下。
橫批,
——祝你畢業失敗,夢想永不實現。
全場一片寂靜。
徐家的親戚們也是一陣傻眼。
只剩下唱戲和敲鑼打鼓的還跟過年一樣,吵吵鬧鬧。
場中央那位今日的主角更是氣紅了眼睛,雙拳緊握,呼吸逐漸變得急促。
徐清然對著他,彎了彎眼睛。
不是愛說他鬧場嗎?那他今天就讓這個繼弟弟看一看,什麽是真正的鬧場。
“上次你說,我給陸誠寄遺書,鬧上吊,鬧你訂婚宴是吧?”
徐清然邊說,邊走到被他雇上來的其中一人之前,接過他雙手捧著的全新鐵棍。低頭看了眼,又拍拍確認了它的堅固性,然後拖著它,慢步走到徐清安面前。
再抬眸與他對視時,眼底已不見半點笑意:“那麽喜歡自導自演,找人鬧場?想體驗,我今天高低讓你體驗個夠。”
說完毫無預警的,一棍子往徐清安腹部揍去。沉重的碰撞聲,聽得旁人頭皮發麻。
場上的賓客沒想到他真動手,紛紛捂嘴驚呼。還有被嚇著的賓客下意識就想逃離這是非地,卻被徐清然轉身砸向桌子的動靜給嚇著了。
鋪著粉白色綢布的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餐具摔碎一地的同時,成功阻止了賓客們的慌亂逃竄。
徐清然習慣性將手撐在棍子頂端,懶洋洋地卸下半身重量:“今天在我說可以散場之前,誰都別想離開。”
冷淡的語氣,有種不顧所有人死活的瘋批感,好像他們要是敢走,他就敢在身上綁著炸彈,跟他們和整棟樓的人同歸於盡。
反正大家是聽話的不動了——即使他們應該很清楚,印象裡對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F級精神力者。
陸誠見徐清安捂著腰猛咳嗽,表情痛苦,著急上去攙扶。
隨後瞪向手持武器,清傲又囂張的人:“徐清然!”
“我知道你向來任性,但沒想到你現在竟然變得這麽可怕!清安再怎麽說也是你弟弟,你怎麽可以真的對他動手?!”
徐清然冷笑:“確實,我現在才動手也算遲了。”
“我就應該在知道你們兩個人,於我生日這天背著我上床的時候,把你們的三條腿都打斷。”
冷淡淡的聲音,落地有力。
原本還在擔憂的群眾,慢慢升起了吃瓜的心。
陸誠沒想到徐清然會在這麽多人面前,把這件事說開。就算他再冷靜定力再好,臉上也禁不住泛起一層羞惱的薄紅。尤其周圍還有這麽多學弟學妹和熟悉的師長在場,他隻覺得臉皮燥熱得很。
沒等他回話,徐清然又望向徐清安,沒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
他笑了:“你在訂婚這天給我寄來你和陸誠的床照,趁我出門找人把我抓到南13區,以我的名義給陸誠送信,還導了那麽大的一出戲,想要的不就是像今天這樣的熱鬧嗎?”
“怎麽樣?我今天自己安排的,檔次是不是比你之前的小手段要高得多了?”
陸誠聽得愕然,眉頭皺得用力:“你在說什麽?”
徐清然眼睛微微側移,斜視著他:“真以為你陸誠是個什麽人物?”
“就你一個被用過的髒東西,我還需要在你訂婚這天一哭二鬧三上吊?”
“虧你還是銀龍營的第一上校,卻連基礎的判斷能力都沒有。”他無聲揚起唇角,直勾勾望進陸誠眼睛裡,專往他痛處扎,“還不如金翼營的沈廷煜。”
果然,此話一落,陸誠唇色都白了一層。
但最叫他難受的,是徐清然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嫌惡得陌生,悄悄刺痛著他的心臟。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他和徐清然之間的情誼終究是出現了巨大的裂痕,再難修複。
徐清然:“我今天話放在這裡,訂婚宴的一樁樁事,都跟我沒有關系。”
“不過,往後開始,你徐清安辦的任何一場宴會,我都會參與到底。”
說著,再次看向直起身子的徐清安,掐住他的下頜強迫他與自己對視:“你讓我背的那些罵名,我怎麽都得坐實了,才能背得心安理得,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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