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要真是見到他救人就去喊人幫忙,不可能會用這麽長時間。
若顧清發現時他已經把人救上岸了,那顧清就不會這麽篤定他會游泳。
疑點重重,沈濁還想再問幾個問題,顧清已經轉回頭不看他了。
見顧清十足的抗拒姿態,他隻好將話問題咽回肚子。
話題戛然而止,兩人沉默地來到岸邊,倚著岸邊的巨石閉目養神。
兩人中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中間還可以加塞兩人,冷風從中間的位置穿過去,吹得沈濁露在水面上的皮膚冰涼。
沈濁抬頭看了眼天,灰蒙蒙的,看不見月亮,和當年的情景有點像。
當年?
哪個當年?
本該重疊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偏差。
沈濁又重新開始回憶細節。
前世,他將落水的小孩拉上岸後,因為力竭和寒冷直接就癱在了岸邊,後來昏迷,直到半夜,他才被出來找他的下人帶回去。
回去之後他就生了場病,又是發燒又是咳嗽的,病情反反覆複持續了整個冬天,直到開春才漸漸好轉。
而顧清沒有參與的這一世,卻是還沒有完全昏迷就被人救走了。
剛剛他回憶時,下意識想起的有顧清的這一次,現在回想,才知道兩次本該一樣的經歷卻是不同的。
至於變故的根源……
沈濁轉頭,看向眉頭微皺的顧清。
顧清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到底是什麽,讓一個本該溺水而亡的少年活了下來,繼而又衍生出這一系列的變故?
第六十八章 主動叫他的名字
線索太少,真相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揭開的,沈濁隻好將這些疑問封存起來,以後慢慢解答。
至於現在……
沈濁縮起身子,把快被凍僵的脖子埋進水裡,小腿慢慢往顧清的方向挪動,身子也隨之一點點靠近顧清。
沈濁的動作幅度很小,可水面還是因此蕩起了圈圈漣漪。
顧清被蕩漾而來的水波喚回心神,轉頭看向離他只剩半個身子那麽遠的沈濁,眼中浮現戒備和不解。
沈濁一直密切注視著顧清,自是沒有錯過他眼中的戒備,他隻裝作沒看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挺冷的,靠近些暖和。”
顧清面色一僵,防備開始瓦解。
看到顧清眼中的松動,沈濁再接再厲:“我這舍命陪君子的,將軍總不能讓我因為來陪你泡溫泉而感染風寒吧?”
聽到這句話,顧清無言以對,伸出手臂攬過沈濁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身邊。
動作太突然,沈濁沒有做好準備,被拽得一踉蹌,腦袋磕向顧清的肩膀。
水中的手下意識四處揮舞,竟然真的抱住了東西。
堅硬中帶著柔軟的觸感,溫熱卻不燙人,手感還不錯。
沈濁想著,手上用勁捏了一把,手下的軟肉一抖,耳邊很快就傳來一陣難以忍耐的悶哼。
在泉水的滋潤下,顧清腰間的皮膚變得格外光滑,感受著手中溫軟的觸感,沈濁不敢相信自己短短幾天竟然“調戲”了顧清兩次。
“不得不說,你的小動作有時候真的很多。”顧清突然蹦出來一句,委屈極了。
對於這個突發的意外,沈濁也有點不好意思,他連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啊。”
瞧著也沒幾分真心實意。
顧清“哼”了聲,倒也不是真的生氣。
他只是想不通,為什麽自己一和沈濁有親密接觸,腦中就會自動浮現那夜荒誕的意外。
明明就是一場醉酒後的意外,他也不嫌棄,那為什麽總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呢?
為什麽和別人就沒有這麽多事?
這是不是不太正常?
顧清想不明白,沈濁也識趣地不再往前靠,他掙脫顧清的手,一個人倚到岸邊,撐著下巴發呆。
不一會兒,琢磨半天到最後啥也沒搞明白的顧清也靠上來,兩人一時無話。
沒了說話聲,黑夜重歸靜謐。
細微的水滴聲被悄然放大,“滴答滴答”,一點點撫慰著煩躁的心神。
溫泉的熱氣緩緩蒸騰向上,在半空中凝成濕漉漉的水汽,欲落不落掛在臉上,溫潤又舒服。
漸漸地,沈濁有了困意。
眼皮被水汽壓著,逐漸變得沉重,半闔著漸漸模糊眼前的景象。
恍惚間,沈濁感受到睫毛一重,滴下一滴水珠,落在嘴唇,冰冰涼涼的,在湧動的熱氣中格外明顯。
“下雪了。”顧清的短短三個字,由模糊到清晰,徹底驅逐醞釀了半天的睡意。
沈濁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肩膀傳來相似的觸感,他才後知後覺向空中看去。
飄飛的雪花很小很小,在漆黑的夜色中不顯眼,唯有靠近燈籠的暗紅燈光處才能看清。
潔白的雪花飄揚而下,它們像是被風吹散的柳絮,給枯燥乏味的夜空增添了幾分詩意。
“馬上就是子時了,”顧清往沈濁方向挪動一些,接著道,“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
“嗯,”沈濁點了點頭,抬起手心接了片雪花,道,“好久沒這樣心境平和地看雪了。”
顧清也跟著接了一片,他的掌心很溫暖,雪花剛落下就融化成一小灘幾乎看不見的水跡。
顧清道:“傷心事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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