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濁原以為縱使解開誤會,到最後肯定也是靠自己主動聯系才能破冰,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等來了顧清的主動示好。
這樣看,顧清的適應力還真是不錯。
沈濁欣慰點頭,顧清眼睛一亮:“時間不早了,咱收拾收拾就去吧?”
說罷,顧清看了眼一旁眼巴巴的二楞,用眼神詢問沈濁。
沈濁知道顧清很可能是一個人不自在,爽快答應。
很快,三人就相伴來到繁鬧的集市。
顧清說得不錯,街上果然不少商販擺攤買著稀奇玩意兒,或個大壯觀,或小巧精致,令人應接不暇。
“很熱鬧的集會,對吧。”顧清站在身後問道。
二楞已經被街邊賣泥塑的小攤吸引過去,沈濁的視線和蹦蹦跳跳的二楞一起,停留在小攤上栩栩如生的泥塑上,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這種盛況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嗎?”顧清又問。
沈濁先是搖頭,隨後在看到造型奇異的泥塑時明白過來:“應該是從朝廷決定通商開始的吧。”
顧清點點頭,看沈濁沒有什麽異樣神情,才接著說下去:“對,雖然沈尚書已經故去,但是沒有他的堅持,就沒有現在街道上的盛景。”
“我明白的,將軍不必這樣安慰我。”沈濁苦笑。
沒想到顧清卻是搖頭,他嚴肅道:“不,不是安慰,只是想告訴你,即使沈尚書被朝廷趕盡殺絕,也會有無數的百姓記著他、感激他,這樣的盛名,是朝廷無如何都抹殺不了的。”
街道被來往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邊疆縣城,卻有著幾乎可以比擬京城的集會。
這樣的繁榮,都是他父親堅持的結果。
“你們兩個快來看!”一旁傳來二楞的高呼。
沈濁從思緒中脫身,和顧清一同走了過去。
還是那個泥塑小攤。
“公子你看,好不好看?”二楞拿著個小巧的泥人給沈濁看,小人穿著閃閃發光的大紅裙子,帶著不知名的番帽,頭髮被編成兩股麻花辮垂落胸前。
泥人此刻正捏著蘭花指跳著舞,瞧著活靈活現的。
沈濁點點頭,算是對二楞問題的回答。
擺攤的老板是個年過半百的和藹老人,見沈濁點頭就連忙熱情招呼:“公子可以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或者又沒有想捏的,咱這可以定做。”
“定做?”二楞驚奇,“就是按我們的要求捏是嗎?”
老板點頭:“是的。”
聽見回答,二楞興奮起來:“那能捏一個我嗎?”
得到肯定答覆,二楞就興奮地轉過頭,向守在一旁的兩個大人道:“我想捏泥人,你們去別的地方逛吧,我不和你們一起了。”
顧清沒回答,沈濁就沒有先接話,過了片刻,他聽見顧清靠近問他:“你想不想也捏一個?”
沈濁驚訝抬頭,見顧清的神情嚴肅又期待,不像是在開玩笑。
沈濁合理懷疑,其實是顧清想玩。
老板見沈濁猶豫,適時出聲:“客官也可以自己捏,我們提供材料。”
顧清一聽,眼睛更亮了,沈濁也不打算敗壞顧清的性質,點頭答應。
老板拿出要用到的陶土交給沈濁和顧清兩人後,就到一旁給二楞捏泥人去了。
他們兩人就拿著材料互相給對方捏像。
沈濁是個細致的人,一邊捏一邊仔細觀察顧清身上的每一處,他是從下往上捏的,捏到泥人的腰部時,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他和顧清接觸的時間不短,也看慣了顧清平時的著裝打扮。
但如今一捏泥人,仔細觀察下,才發現顧清的腰部空蕩蕩的,就然連一件配飾都沒有。
若是普通人家,這樣的打扮或許很正常。
但顧清出生在世家貴族。
在貴族中,腰間佩戴玉器已經是默認的身份象征,顧清不會不知道。
再說了,就算是在戰爭之中,他父親顧林只要換上常服就一定會帶配飾。
顧清這樣的,實在是不正常。
“我才發現,將軍腰間竟然沒有配飾。”
顧清朝自己空蕩的腰間瞥了一眼,道:“以前是有個玉佩的,後來碎了,那之後就沒再戴別的了。”
“碎了?”
“嗯,我娘說是替我擋災了。”顧清說道,補了句,“要不然,我就死在我八歲那年冬天了。”
沈濁聞言動作一頓,不可思議地看向對面。
八歲那年冬天,不就是前世顧清溺亡的時間嗎?
第七十二章 噩夢重演
沈濁狀似好奇地問道:“將軍能講一講是怎麽回事嗎?”
顧清動作不停,只是在繁忙的空隙瞟了沈濁一眼,目光在沈濁手中的泥人上停留一瞬就收回。
“其實也不是很稀奇的事兒,那年冬天挺冷的,我娘讓我呆在家中讀書,但你也知道,我就不是會好好讀書的性子,所以一直和我娘鬧著要出去玩。”
顧清說著笑了下,用一杵形木具給泥人刮出流暢的紋路,放在攤開的掌心細細瞧看。
“於是我娘就說,我什麽時候能把《千字文》背下來,什麽時候就讓我出去玩,我那時候多不服氣啊……”顧清眼中的光亮暗淡了些,變得有些晦暗不明,“於是我就和我娘賭氣,那是我背書背得最快的一回,我讓她履行承諾,我娘既驚訝又無奈,隻好答應第二天放我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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