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就這樣大搖大擺進了山寨,沈濁坐在轎子裡,沒想到顧清竟然能這麽輕而易舉地混進來。
“咚咚……”
喜轎被人從外面輕敲兩下,沈濁把簾子掀開一小縫,赫然對上剛剛同李二理論的黑臉。
不是顧清又是誰。
混入人家寨子,不應該盡力降低存在感嗎,沈濁盯著眼前黑得格外突出的顧清,不明白這人又要搞什麽。
“計劃有變,一會兒再加場戲,我一暗示,你就往外跑,知道不?”
沈濁:“……”
不知道。
這沒頭沒尾的,他不知道怎麽演,再說了,他也不知道所謂的暗示到底是什麽呀。
沈濁剛想開口,就見顧清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了,他瞧了眼顧清不定聲色蹙起的眉頭,猜到可能遇見了什麽人,沒法再問,隻好放下簾子坐了回去。
接著,花轎正前的簾子被人扯開一條縫,沈濁會意,通過簾子望去,就見穿著一身短打的王銅往他們走來。
王銅已經年過四十,放在平常人身上該是越來越不行的年紀,但在他身上卻沒有顯現出來。
因著瞎了一隻眼,王銅帶著一個漆黑的眼罩,粗黑的綁線繞過腦袋,將戾氣十足的臉分割成上下兩瓣。
而完好的那隻眼,此刻迸發著厲色,死死盯著正前的方向。
沈濁心神一凜,意識到王銅怒瞪的方向就是顧清所在處。
怎麽回事?
顧清今日的打扮的確顯眼,所以,這是被懷疑了嗎?
沈濁警惕,不自主繃緊了脊背,等待顧清的回應。
“你就是大當家王銅?俺是鐵三,南邊蠍林寨的,王虎說叫俺們來找你。我們投靠你,你能給我們什麽好處?”
單聽這囂張至極的語氣,即使看不見臉,沈濁也能想象到顧清此刻的表情是多麽欠揍。
果然,顧清話剛說完,王銅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你就是我弟弟信中所說的勇士?”王銅上下打量了顧清一遍,面色並沒有好轉,“想拿到好處,自是看本事的。”
“本事?”顧清冷嗤一聲,“本事自然比你們厲害,能配上我本事的,只有這一整個寨子,怎麽著,你們是不是要把寨子送給我啊。”
聞言,王銅的面色更差。
沈濁看著,心都跟著提了起來。以顧清這氣人不眨眼的手法,還真不能確定事情到底能不能按計劃走了。
那封寫給王銅的信,他是看過的,敘事簡單粗暴,字跡潦潦草草,倒還真像出自王虎之手。
信中交代的並不清楚,只是以王虎的口吻,說是給王銅尋了幾個新手下,然後看中一個富家女,等掠到手了就帶回來,所以就不搶他了。
他原以為王銅即使相信,也不會輕易接受,屆時顧清想取得王銅的信任,還得再費一番功夫,可萬萬沒想到,顧清把自己打扮得格外顯眼,是要主動出擊的。
“要不這樣,俺給你比一把,你贏了,我就帶著兄弟叫你大哥;我贏了,我就要當二把手,行不行?”
二把手,那不就是王虎的位置?
跟在王銅身後的人倒吸一口涼氣,誰不知道王銅最寵的就是王虎,這人莫不是瘋了,竟然還想奪王虎的位置,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王銅面色不虞,顯然是被觸犯了底線。
這架,是不可能打的,因為他不允許有威脅他弟弟地位的存在,即使只是可能的威脅。
王銅眼裡迸發出殺意,顧清也當仁不讓,就是不改口。
一時間,雙方陷入僵持,沈濁瞧著,想起顧清之前所說的暗示,雖說沒來得及統一意見,但他覺得就是現在。
此刻,必須有人來打破這個僵局。
花轎的簾子被猛地掀開,一個俊美至極的身影衝出,推開不及反應的守衛,一瘸一拐就要往外跑。
剛剛還火花四濺的僵硬氛圍瞬間坍塌,眾人亂作一團,去追再一次逃跑的新娘。
乾燥的浮土被混亂的腳步掀起,揚到半空,嗆得人嗓子乾癢。
沈濁不敢真的往傷腿上用勁,所以跑得並不快,也就跑了四五十步的距離,就被一股蠻力慣在地上。
精心準備的發簪“砰”地落地,傾斜著扎進土地,烏發散亂,落在浮土上,沾了一層灰。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沈濁從天旋地轉中睜開眼,就看到對他擠眉弄眼的顧清。
此刻他被半抱在顧清懷裡,灼人的烈日被顧清漆黑的腦袋遮住,沈濁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雖然知道這是一場精心的設計,但還是不由地心神一顫。
發愣間,烏泱泱的人已經趕到,將兩人圍在中間。
然後,顧清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兩眼放光地盯著沈濁,順便用他的黑手抹了把沈濁的臉,也不知道他是在哪抓了把土,把一張臉直接塗花了。
饒是如此,依舊遮不住沈濁美得過分的容顏。
“要不,咱換個賭注?”
顧清目光發愣,直直盯著懷裡的沈濁,半分視線也不舍得分給一旁的王銅。
“要是我贏了,我就不當二當家了,你把他給我玩幾天行不行?”
王銅一聽,瞬間笑開,“行啊。”
反正是個玩物,給誰玩都一樣,更何況,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意見統一,兩人說打就打,顧清擼起袖子,和王銅一塊上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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