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顧清冷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二當家?據我所知,王虎就是個隻隻吃喝玩樂的廢物吧,他當二當家,可是給我們創造了什麽好處?連我這個新來的都知道不能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你倒好,竟然要帶我們去送死。”
顧清說完,視線不動聲色一瞟,果然見又不少凝眉沉思的家夥,想來應該就是不滿王虎已久。
“所以,你就是不讓我去救我弟弟?”
“大哥,不是不讓,而是不能。”
“去你媽的不能!”
王銅走下主座,“老子的弟弟要不要救,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今兒我王銅把話撂到這兒,跟老子去的,老子敬你是條漢子;不跟老子去的,想想要是沒有老子,你們能不能活到現在!”
說完,王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後跟走大半的人。
顧清轉頭,看向留在大堂裡的幾位,笑得分外和藹。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諸位明時勢,鐵某佩服,只是,不知各位有沒有意願,同鐵某一塊,做件大事啊?”
第十五章 還是讀書人看著更親近
空曠的大堂燈火通明,顧清坐在矮桌後,百無聊賴地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死死瞪了旁邊的馮結一眼。
馮結生生接下一記眼刀,向來只有冷漠的眉眼裡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萬萬沒想到,沈濁竟是一個說話不算數的人。
想起沈濁揚言絕對不會讓顧清知道的篤信樣子,馮結感到一陣心痛,忍無可忍,靠眼神把怨氣傳遞給一旁舌燦蓮花的沈濁。
不久前還信誓旦旦說著“你知我知”的沈濁大咧咧站在大堂中間,瞟了馮結一眼就收回目光,絲毫不為自己的突然變卦感到愧疚。
顧清的計劃他是知道的,無非是知道王銅是個寵弟弟的,所以想借王虎刺激人,讓王銅情急之下把寨子裡的人全都召集起來,然後裡外夾擊,一網打盡。
他本意也只是偷偷確定一下顧清的計劃是否順利,要是順利,他也就能放心跟著馮結下山。
等他趕到時王銅已經離開,堂中就只剩下幾位畏縮著不敢冒險的領頭,顧清大著舌頭,試圖說服那幾人今後跟著他乾。
從第一次見面沈濁就知道,顧清的嘴上功夫實在不怎麽樣,否則也不會把一件助人的好事越描越黑。
如今一聽,還真是如此。
明明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顧清得用兩三句來解釋,若真解釋明白了也行,但也不知顧清肚子裡是不是真沒那點墨水,翻來覆去就是說不到重點上。
不能說全是廢話吧,但實在沒幾句有用的。
沈濁旁聽了一會兒,眼看顧清還沒把人說服呢,就快把自己氣極了,他沒辦法,隻好出手幫忙。
如此,便有了現在的情況。
“說累了吧,快,坐下喝杯水。”
顧清顧忌著沈濁腿上的傷,特地搬了把椅子放到沈濁身後,見沈濁沒空理他,就上前把人輕輕按在椅子上,接著就往人手裡塞了杯茶。
盛情難卻,沈濁沒有推辭,低頭喝了一口。
茶水似乎放久了,又可能本身就是這個味道,又苦又膻,沈濁已經好多年沒喝過這麽劣質的茶水了,甫一入口,眉頭就皺了起來。
“怎麽了,是難喝嗎?”
“……有點。”
“那就別喝了,”顧清奪過茶杯放到別處,示意馮結倒了一杯白開水,“喝白水漱漱口吧,怪我,早知道這麽難喝就不倒給你了。”
倒也沒有這麽矯情,沈濁搖搖頭,“不必。”
顧清沒強求,把杯子放在一邊不說話了。
顧清為了試探山匪並沒有袒露身份,現在在幾個山匪頭子眼裡,顧清依舊是今天剛娶到媳婦兒的傻大漢。
和諧到詭異的一幕讓旁邊幾個小山匪頭子大驚失色,這滿打滿算也才一天吧,這鐵三這麽快就被人迷住了?
這對媳婦兒唯命是從的樣子,跟著他真的會有出路嗎?
他們雖不聰明,但到底還是知道不能跟著啥都聽媳婦兒的妻管嚴的,雖然這個媳婦是個男的。
如此琢磨著,剛被沈濁說動搖的幾人又猶豫了。
沈濁在朝廷裡摸爬滾打這麽久,早就能一眼看穿人心思,更何況這幾個臉上還是藏不住事兒的。
“以上,就是我家夫君的意思,我只是代為傳達,抱歉僭越。夫君,你看我這樣說可以嗎?”
顧清神遊天外,完全沒意識到沈濁口中的夫君就是自己。
腰間的衣裳一緊,顧清低頭,就見沈濁拽著他的衣角,臉上寫滿委屈,“夫君,你這是嫌我多事生氣了是嗎,為什麽不理我?”
顧清一愣,臉上佁然不動,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怎麽會有人連委屈都這麽好看啊,要是在配上幾滴眼淚,那可真是禍水的東西了。
顧清咂摸著,對上沈濁清冷的眼神,渾身一激靈,強裝鎮定道:“差強人意,不過還行,沒算白疼你。”
“謝謝夫君誇獎,”沈濁笑開,轉過頭,“諸位的意思呢?”
“我們先觀望觀望吧,不過你們放心,今晚的事我們是不會參與的。”
目的勉強達到,沈濁松了口氣,“那謝過諸位。”
閑雜人等都離開了,顧清依舊木訥著,盯著沈濁的後腦杓愣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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