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老實待在房間裡的沈濁返回,被顧清扯得踉蹌幾下,跌進帶著酒意的懷裡。
沈濁被扯著,坐在顧清腿上,屁股下的肌肉硬邦邦的,硌得難受,他下意識想換個姿勢。
“別動。”
混著酒意的熱氣正正好撲到耳後,沈濁身子一僵,才意識到他此刻正兒八經靠在顧清懷裡的。
兩人的胸膛有一半是貼著的,這姿勢,親密到過分了。
顧清端起撐著半碗濁酒的酒碗,往沈濁嘴裡送,陶製的碗沿粗糙得很,擠進唇縫,磕上緊咬的牙齒,磨出粗糲聲響。
酒水蕩漾,洇濕嘴角,落到舌頭上,辛辣的刺激的嘴中散開,沈濁偏頭就要躲。
“喝。”
顧清隻說了一個字,聲音低沉得很,顯然是心情非常糟糕。
沈濁的心情也不好,白日極簡的流程走完,這早該沒了他的事,可山上的盜匪偏偏是不講道理的,酒剛喝到一半酒吆喝著讓他來陪酒。
一人起哄,就有無數人跟著應和,顧清被逼得沒辦法,隻好趕在王銅出手之前把他圈到身邊。
至於為什麽非要讓自己坐在腿上,沈濁感受著腰間強有力的手臂,瞟了眼虎視眈眈的王銅,大抵是明白的。
可即使明白,他也不想喝酒。
可他頭還沒完全躲開,就被一隻手扭住了下巴,辛辣順著喉管直入腹中,沈濁一愣,才明白過來他這是被灌了酒。
沈濁前世身子不好,不宜飲酒,即使偶爾喝一點,那也是醇香的清酒,哪像現在的這碗,辛辣無比,直搗鼻腔。
沈濁受不住,躬著身子疾咳,要不是腰間始終有個不松開的手臂,他現在怕是已經趴在地上了。
也不知被酒熏得,還是被咳嗽激的,沈濁直起身時,眼角已經變得嫣紅,渾圓的眼珠漆黑,表面像是裹了層水膜。
瑩瑩的淚意不及消散,就化作一滴淚珠,掛在微顫的睫毛上,折射這篝火的亮光。
旁邊悠哉喝酒的王銅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皺了皺眉,突然後悔把這尤物和外人分享了。
想到這,王銅眼色一厲,不動聲色地瞟了眼面色不虞的顧清,讓人琢磨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麽。
王銅拍了把桌子,被震下的筷子滾了幾圈,停在沈濁腳下。
“來,美人,陪我喝幾杯。”
王銅話音未落,沈濁就察覺到箍在腰間的手臂猛然收緊,他被勒得有點喘不上氣,隻好轉頭看向顧清,想讓人小點勁。
可是顧清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
“大哥,你再等會兒行不,讓他再陪我喝幾杯。”
顧清說著,從盤子裡拿起個葡萄,頭也不轉的就往沈濁嘴裡塞。
塞完腦袋一歪,直接靠在沈濁的胸口,空閑的那隻手也往上湊,直接把沈濁抱了個滿懷。
明明白白地不願放手。
王銅臉色瞬間垮了下去,當山匪這麽久了,他還沒經歷過一天被忤逆這麽多次,而且還是被同一個人忤逆。
酒勁上湧,囂張慣了的王銅也不顧忌面子問題,直接就要上手搶。
顧清剛開始還抱著沈濁往一邊躲,後來被逼急了,就要把沈濁扔到一邊和王銅開打。
這發展完全是意料之外,沈濁不知道這到底是計劃裡的一環,還是純粹因為酒氣作祟。
他轉頭,想看看顧清的臉色,可一張臉被抹得黝黑,啥也看不出來。
眼看顧清就要動手,沈濁一慌,直接伸手往顧清側腰掐。
顧清看著不瘦,但他身上的肉緊實得很,實在沒有什麽軟肉供沈濁掐,沈濁沒辦法,隻好改變主意,毫不留情戳了把顧清。
顧清完全沒料到懷中人還搞偷襲,腰間劇痛傳來,他咬著後槽牙拚命忍,才不至於下意識把人扔出去。
不過這法子實在有效,痛意往腦袋頂一竄,顧清瞬間就清醒了。
可他還是不想放手……
顧清像一隻炸了毛的野獸,一邊牢牢把自己的獵物護在身後,一邊思考怎麽趕走入侵者。
“報——”
李二跑得飛快,驟然闖進眾人的視線,“哐當”一聲趴到大堂中間。
劍拔弩張的氛圍由此消散,顧清瞟了眼一頭冷汗的李二,眉頭一皺,瞬間有了不詳的預感。
“報!大當家,官……官兵上來了,好多人……”
酒碗被重重放下,蕩出的酒水潑了滿桌,王銅面色一凜,僅有的一隻眼睛露出凶光,第一次顯露出一寨之主的威嚴。
“誰領的兵,到哪了?”
“到半山腰了,領兵的……我……不認識。”
“大當家的,”凌亂的酒桌中站起一粗獷的漢子,三步走到眾人中間,朝王銅拜道:“大當家的,讓我去,我定要讓那些官兵有來無回!”
王銅並不點頭,他視線一瞥,落在依舊坐著的顧清身上。
“李二,大約來了多少人。”
“看著有七八百。”
“是嗎,”王銅眉毛一挑,“鐵三,你可能對付?”
“能啊,為什麽不能?”
顧清放下沈濁,趕在王銅發難之前,讓衛朗把人送回去,王銅看出他的小動作,也不生氣,隻眯眼看著。
“七八百是吧,我只需要三百兄弟隨我前去,我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這句話後,沈濁就再聽不到顧清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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