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獨屬於小孩兒的稚嫩聲音響起,“公子?”
是二楞的聲音,沈濁眯眼打量茫然站在床邊的人,一身上下皆是黑色,臉也用黑布蒙了大半,身後還背著個包袱,要不是他先出聲,沈濁還真不能認出來。
見狀,沈濁的頭更疼了,他有氣無力地“嗯”了聲,問道:“二楞?你怎麽來了?還打扮成這樣。”
黑影嘿嘿笑了聲,撓了撓頭,道:“說來話長。”他伸手向後指道,“那是衛朗將軍。”
沈濁對門口的人影點頭示意,下床重新點了根蠟燭,待燭光充滿房間,他才重新審視兩人的打扮。
黑色裹滿全身,真的像盜賊。
二楞解開包袱,在床上攤開,露出裡面成堆的錢財給沈濁看。
沈濁走近,指腹摩挲過銀兩和面額巨大的銀票,要不是知道二楞和衛朗的為人,沈濁恐怕真得懷疑這是兩人偷來,準備帶著他一同逃跑的了,他問:”這是顧清讓你們準備的?“
二楞用力點頭:“將軍讓我們連夜把鋪子賣了,送你出城。”
沈濁點了點頭,他在看見包袱的那一瞬間就料到這個可能了。
“將軍說你想南下或者北上都可以,若都不願意就出城躲一陣子,等這波風頭過去了,他再帶你處理還沒有處理完的事。”二楞緊張道,他還是第一次體會連夜出逃的感覺,有些興奮。
沈濁沒說話,而是轉頭去看衛朗,衛朗見狀連忙點頭,補充道:“近來燕京裡面不太平,你的身份太危險了,再加上顧老將軍也知道了,所以不能再拖了,你快收拾東西,趁天還沒有亮,我好送你們離開。”
衛朗一邊說,一邊小心注意著外面的情況:“我們本沒打算這麽偷偷摸摸,可是外面竟然有暗衛守著,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說著,他遞給二楞一個眼神,二楞會意,連忙掏出一身夜行衣塞給沈濁。
夜行衣的布料很是粗糙,竟是和他穿了半個多月的囚衣不相上下,沈濁顛了顛,轉身把它放在一邊,沒有要穿的意思。
“我走了,你們將軍豈不是挨的罰會更重?”沈濁看的是衛朗。
衛朗一頓,臉上浮現出難色,他搖搖頭,不確定道:“你走了,將軍或許就能被老將軍給放出來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沈濁不解,歪頭看他。
“將軍讓我們偷偷的,可是……我們乾的這些事,老將軍都知道。”
沈濁聽後笑了,因為徹夜未眠,他眼睛裡已經灌滿了疲憊,此刻笑起來,才顯得沒有那麽死氣沉沉。
衛朗見狀連色難看起來:“別笑了,趕緊換衣服跟我走,有什麽想得通想不通的等以後再說。”
沈濁搖頭,捋了捋衣袖:“不成,要是出了京,要說的話就說不成了。”
衛朗起先還是不解,現在才真正確定,驚疑道:“所以你不願意走?”
由於昨晚心情奇差,沈濁就直接和衣而臥,今兒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皺巴巴的了,怎麽捋都捋不光滑,沈濁懊惱地拍了拍袖口,心道可惜了上好的料子。
衛朗還在瞪他,二楞也感知到,上前抓著他的袖子勸:“將軍說現在的情況不適合你為父申冤,而且他被老將軍看著,不能及時保護你,你的身份太危險了,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待在京城,會有生命危險的。”
沈濁拍了拍二楞的手,道:“我知道,我都想了一整個晚上了,當然知道事情不簡單,但我若是現在走了,事情恐怕會更難辦。”
而且,相對於他這個通緝犯,明顯是顧清的身份更誘人,更需要保護。
可惜,顧清或許根本就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二楞還想再勸,沈濁隻好道:“你們來的時候也看見了,我已經被人盯上了,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能跑,萬一這要是對方故意設下的圈套,豈不是會讓顧清更難辦。”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二楞被說動了,糾結道。
“說實話,我也還沒想好,不過,你們現在可以給我講一講顧清身上發生了什麽。”
“其實很簡單,剛開始只是因為南下的事意見不合小吵了兩句,後來顧老將軍偶然得知你的身份後大怒,將軍又護著你,老將軍就讓他去跪祠堂了。”衛朗找了個凳子坐下來道,“不過老將軍都沒有揍他,想來不是動真格的。”
“那事情怎麽發展——”
“那事情怎麽發展成他被圍追堵截的程度的呢?”衛朗瞪著沈濁,把話頭劫去,“那當然是因為他非但不好好跪著反思,反而撬鎖去找你唄。”
沈濁察覺到衛朗嚴重的敵意,識趣地閉上嘴,他看了眼二楞,道:“麻煩衛將軍幫我找身衣物,我想去一趟將軍府。”
衛朗極不情願地開門離開,沈濁疲倦地坐下來,心中開始計較去將軍府的事。
這時,二楞湊了過來,神秘兮兮道:“公子,你說,顧將軍是不是喜歡你啊?”
沈濁呼吸一滯,呆滯了半天的眼睛猛地瞪大,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可對上二楞單純好奇的目光,隻好摒棄雜念,穩住心神:“怎麽這麽說?是不是聽見有人在背後議論將軍了?”
“不是,”二楞搖頭,“我猜的,話本上都說如果喜歡一個人,那一定會把對方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還重要,你是不知道,自從你被抓走後,將軍擔心得連飯都吃不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昨天晚上將軍知道你被太子的人帶走後,憤怒的表情像是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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