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從沒有見過將軍這麽可怕的一面。”二楞像是又看見了那時的場景,後怕地拍著胸脯,“所以,他肯定喜歡你。”
沈濁沒說話,他想象了一下那時的場景,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只是心口不斷泛著暖意,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快。
“所以,你喜歡將軍嗎?”二楞歪著頭看他。
沈濁笑著回望:“你覺得呢?”
“我覺得肯定喜歡,你看將軍的眼神和看我們的都不一樣!”二楞抓著沈濁的手臂搖,“你快說,是不是?”
可惜不等沈濁說話,衛朗就推門進來,二楞連忙收回手,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沈濁被他的反應逗笑,抬手點了下他的額頭。
二楞捂著頭逃到了一旁。
沈濁換完衣服就和衛朗二楞兩人去了將軍府,路上衛朗多次提醒他,原本守在客棧外面的人一直在跟著他們。
沈濁知道他們是太子派來的,也不指望甩掉,隻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有衛朗領著,一路上都很順利,進了將軍府,他被帶進書房,衛朗二人被攔在外面。
沈濁進門時,顧林正在寫字,一個平平無常的“靜”字在他筆下帶了鋒,有了殺伐果決的意味。
沈濁站在桌前,不等他行禮,顧林就開了口:“你竟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我記得,我曾警告過你吧?”
“昨夜我要是走了,豈不是更被將軍看扁,說沒有擔當了。”沈濁不卑不亢道。
“哼,你要是有擔當,就不該在北上的目的達成後,還賴著顧清不走。如此行徑,竟然還怕旁人說。”顧林怒道。
毛筆被重重放下,羊毫中的墨汁濺出,玷汙了白紙上唯一的字跡。
“顧清十余歲離家,從不曾摻和朝堂之事,你既知他性子單純,利用於他,就不要再假惺惺來老夫這演戲,老夫念你無親無故,饒你一條性命已是仁至義盡,你走吧,此後莫要再來找我兒。”
沈濁抿緊嘴唇,沒有反駁,他的確無法否定顧林的看法。
顧林見他不說話,也沒了耐心:“我雖與你父親交澀不多,但也聽說過他的為人,想來,他並不會希望你拿命來換他們的清白,這樣也不值當,你還不如好好活著,給他們留個念想。”顧林說完,擺手讓他離開,“老夫自認對你已是仁至義盡,請你不要再打我兒子的注意。”
沈濁自然不會走,他朝顧林拱手,道:“將軍,念清此次前來,是有要事與將軍相商,難道將軍不想聽聽看嗎?”
顧林皺眉抬頭,臉色也跟著沉了下去:“勸你不要再耍花樣。”
“有關太子的事,將軍應當很感興趣吧。”沈濁道。
他話音未落,顧林就變了臉色。
第一百零二章 走上了前世的舊路
“你知道什麽?”顧林質問。
顧林是個儒將,有獨屬於文人的風度,若非是對極為親近的身邊人,他的喜怒往往隱藏在表面的平和下,狀似無波無瀾。
可對於沈濁,他第一次失卻了他向來持著的風度。
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沈濁自然體會到了,同時,他的心也沉下去一大截。
他原本還總是懷疑,自己明明只是一個身負罪名的逃犯,又怎麽會吸引太子的注意,哪怕他與太子兩人之間有著些許的兒時情誼,但這些情誼對向來只看重權利和名譽的太子來說,根本就是無足輕重。
直到看到顧林的反應,他才徹底想通。
太子的真正目的,不是他,而是表面上看與他關系匪淺的顧家。
燕稷在朝中向來隻親文臣,但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他需要的是手握權力的武將的支持。
而顧家,是最好的選項。
“既然將軍了解顧清的一舉一動,那就應該也是知道的,我昨天晚上,與太子見了面。”沈濁穩下心神,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
顧林臉色未變,顯然是默認了沈濁的說法:“所以呢?”
“所以,我猜,不久前將軍被罰的事,應該有太子的手筆。”
沈濁一邊說,一邊看著顧林的面容,他看見原本不屑與他對視的顧林抬起頭,鷹似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想得挺多,可惜,猜錯了。”
“不是太子,那就是二皇子的手筆了。”沈濁慢悠悠道。
顧林不接話,他也不著急:“我看將軍紙面上的‘靜’字筆鋒中的力道尤其深厚,最後一筆卻不及時收筆,以至於墨痕暈染加深,毀了整個字,想來是心中不平之事甚多,一時間難下決定。”
顧林低頭看自己剛寫完的字,的確是最後一筆的墨痕尤其重,若非上好的宣紙,這墨團怕是要直接毀了下張紙。
明明是想平心靜氣,可看見這廢字,心中的鬱悶更盛了。
顧林沒了耐心,煩悶抬眼,道:“不要在老夫面前賣弄這些東西,你到底想幹什麽,直說便是。”
沈濁不卑不亢,又朝顧林行了一禮,誠摯道:“將軍,顧清救念清於危難,念清不是恩將仇報之人,定不會做有害於他的事。至於太子,沈家出事前,我曾於太子有過交際,深知他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之人,朝堂之事,念清無意參與,只是猜測太子盯上了顧家,若將軍不及時表明態度,怕是對顧家不利。”
“哼,”顧林譏笑道,“表明態度就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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