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魂靈的眼淚,是空洞的黑色。
第一百零七章 壞了,露餡了
纏綿病榻數月的昌平帝陡然痊愈,把朝中上下打了個措手不及。
向來溫吞少管政事的老皇帝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連夜將朝中重臣召到宮中,進行了一整夜的奏對。
短短一夜間,老皇帝從家國天下事問到朝中局勢,從外患問到內憂,一字一句都是對蠢蠢欲動的人的敲打——只要他這個皇帝還活著,就不要妄想著動不該有的心思。
自古到今,掌權者最忌諱的便是有人覬覦他手中的權勢,哪怕是自己的親兒子。
皇家無父子。
徹夜的敲打過後,昌平帝終於放了人,讓眾臣回府休息。
官員如潮水般從議事殿退出,垂頭兜著袖子走在冗長的宮道上,眾人皆噤聲,耳邊響起的只有呼嘯的風聲以及細碎又謹慎的腳步聲。
未待他們行至宮門,安靜的人潮後突然響起傳話太監尖細的嗓音:“傳皇上口諭,宣太子、二皇子回殿議事。”
尖細的聲音在朝臣的耳邊回蕩,他們沉默著退到宮道兩邊,空出中間的路,讓走在前面的兩位殿下轉身回殿。
向來不和的兩位皇子被迫並排回身,在眾臣或試探或疑惑的目光中,去見他們的父皇。
宮女太監被盡數趕了出來,議事殿大門緊閉,裡面只有父子三人。
殿外的陽光逐漸變得灼人,等到太陽高懸在議事殿的正上方,大門才緩緩打開。
無人知曉一晌的時間裡,父子三人談論了什麽,只是伴隨著兩位殿下一同出來的,還有一道聖上口諭——春狩提前。
“春狩提前?”
沈濁穿衣的動作一頓,轉身看向神情嚴肅的二楞,他又瞥了一眼不算明亮的天色,隻覺睡了一覺後,腦袋的脹痛更嚴重了。
他也是沒想到,自己一覺竟然睡了這麽長時間,等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傍晚了。
夢境裡的景象還時不時浮現在眼前,沈濁揉了揉太陽穴,把思緒從中扯出來:“這消息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外面的人都在說,春狩本來是在四月底的,現在改成四月初了,算一算……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二楞嚴肅道,“我想著這件事應該很重要的,就趕緊來告訴公子,沒想到公子你竟然還沒醒,我就隻好把你叫醒了——誒?”
二楞忽然驚訝地湊近,抬頭仔細瞧著沈濁。
沈濁在想老皇帝下令提前春狩的事,聽見二楞疑惑,就隨口問了句:“怎麽了?”
二楞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這裡……”
沈濁疑惑,學著二楞的樣子去摸,指尖剛碰到嘴角,就感受到一股刺痛,他一愣,腦海中又浮現出昨晚的混亂景象。
輾轉廝磨的感覺漸漸複蘇,昨晚驚訝之下沒能表現出來的羞恥盡數釋放,沈濁隻感覺自己整個臉要燒起來了。
偏偏身邊還有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一邊驚訝,一邊擔憂地問他:“公子,你臉怎麽一下子就紅了,是不是發燒了,我去幫你叫大夫去。”
沈濁連忙拽住要往外走的二楞:“沒事,應該是酒勁兒還沒有完全下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二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公子你應該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你找點吃的去。”
二楞一說,沈濁才想起自己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吃東西,只是他一點胃口都沒有,但又不想讓二楞擔心,隻好點點頭。
二楞高興應聲,蹦躂著往外走。
等房門完全掩上,沈濁才脫力般歎了口氣,宿醉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昨晚又發生了那麽多的事,並且還做了夢。
沈濁揉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些,視線卻被手腕上的淤青吸引,他皺眉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顧清不小心弄的。
得,腦子還沒清醒呢,就先被迫又把事回憶了兩遍。
真是沒救了。
沈濁又破罐子破摔地按了下嘴角的傷處,細密的痛楚再次傳出來,沈濁閉上眼睛,試圖搞明白心中的想法,就聽見房門被人推開。
二楞探進頭,歪著腦袋疑惑地看了兩眼沈濁的動作,道:“我剛剛給忘了,老爺讓我轉達給公子一句話,說,時候不早了,公子該履行承諾了。”
沈濁驟然睜開眼,看向二楞:“可是原話?”
二楞被他的嚴肅表情嚇到,皺眉想了下,點了點頭:“一個字都不差。”
沈濁點頭,表情看不出喜怒:“行,我知道了。”
房門再一次在眼前緊閉,沈濁已然沒了胡思亂想的閑心,他原以為昌平帝醒了,事情會變得好一點。
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只是顧清……
沈濁垂下眉眼,眉眼間凝起幾分猶豫不決。
飯菜很快被送進來,只是來的人不是二楞,小廝垂著腦袋,將餐盤一一從飯盒中拿出擺好。
沈濁撇了眼不甚熟悉的飯盒,頓住目光,很快又若無其事地從下角的刻紋處收回視線。
新端出的飯菜還熱著,升騰的熱氣將菜色虛化了不少,也將菜香蒸騰得更加誘人。
“貴府的廚子果真能乾,這短短兩刻鍾,竟然做出了這麽多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實在是辛苦了。”
沈濁說得慢不經心,小廝擺盤的動作卻是一頓:“啊,公子說的是,這是我家老爺新請來的廚子做的呢,公子快趁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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