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痕跡是能去做傷情鑒定的,要是有人打你,你可以跟我們說。”
“沒有,這些不是人弄的。”宋時清提高了聲音,“是、”
“是什麽?”歷允追問。
宋時清抱著最後一點期待,說了實話,“是那隻送我聘禮的鬼弄的。”
“行吧。”歷允低頭,拿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電話,撕下來塞給宋時清。
他沒再說什麽,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外面等他們兩個的民警見狀立刻站了起來。
歷允沒什麽表情,面向謝父謝母和宋翔,“今天就問到這裡,打擾了。最近都小心點。”
他又舉了舉手上已經裝進物證袋裡的鹿皮,“這個我就先拿走了。”
“沒事沒事,外面雨下得很大,警官您拿把傘。”
歷允一揮手,示意不用,帶著同事冒雨走出宋家,上了停在院外的警車。
一關車門,同事立刻關心地問道,“歷哥,怎麽樣?問出什麽沒有?”
“我懷疑那個叫宋時清的小孩,可能遭受了家暴或者校園暴力。”歷允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道。
“他?”同事吃驚。
宋悅的公司可是省裡的納稅大戶,誰能對宋時清動手啊。
總不可能是宋悅吧,不說她平時表現的不像是會家暴的媽媽。就說時間,那位女老板一年到頭三百天在生意上,打孩子都沒時間。
歷允往自己胸口指了下,“從這到這,全是青紫的瘀傷。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弄的。”
同事啟動車子,眼神驚疑不定。
前幾個月,市裡才出現了一起校園惡性謀殺案,他到現在神經還繃著。
但案子也分個輕重緩急,宋時清畢竟還好好的。
他思索了一下,問道,“你覺得那這事和呂家三個人的死有關?”
“不知道。直覺有點關系。”歷允說道。
“畢竟犯罪現場唯一有點用的證物就是這張被呂志明偷走,又被人還回來的鹿皮了嘛。仔細點調查他們也是正常的。”
【被人還回來。】
歷允在心底複述同事的用詞。
到現在,犯罪現場都沒有找到第四個人出現的痕跡。
目擊證人也說沒看見有人進出過呂家。
……真的是人嗎?
他在心裡問道。
隨即,他又煩躁地將這個不著調的念頭壓了下去。
現場還沒篩乾淨呢?自己怎麽就在這裡想起牛鬼蛇神的事情了?
旁邊同事還在說話。
“其實要不是宋悅沒有回來,我們應該著重調查她的。十幾年前,今天死了的那個呂家老太太在縣裡衛生站當護士,據說是偷看了宋悅的產檢單,在村裡到處宣傳宋悅懷了死胎,以後也不能生了。”
歷允皺眉,“還有這事?”
他雖然不是那個年代的人,但也知道在近二十年前,一個離異的女人被宣揚生育困難有多難堪。
可以說,宋悅在檢查以後情緒崩潰,最後跑上山去找生魂,呂家老太太功不可沒。
這事,村裡面的人記著。
【它】也一直記著……
“可不是,一家人都挺極品的。結果後來宋悅生下了咱們剛才見到的那個宋時清,呂老太太又到處說他們家本來就懂邪術,硬把死胎弄成了活了。還說什麽半夜看到有個黑影趴在醫院外面,撐頭看宋悅生的小孩。”
“行行行。”歷允沒好氣打斷他,開窗點了根煙,一針見血地問到他關注的重點,“那個海運公司的老板宋悅,信鬼神?”
同事不太確定。
“信吧。別的不說,就說宋時清。你看他現在是正正常常的短發對吧,其實前面十八年,那孩子一直留長發的。好像是算命的說他命輕,得當女孩養,才活得下去。”
歷允嗤笑一聲,心底最後一點疑慮也消散了個乾淨。
“難怪。”
原來家裡面就信這個,難怪剛才會胡扯什麽見鬼的東西。
這些有錢人家真是,自己信也就算了,還帶著小孩一起。
他摸向口袋,打算聯系一下自己師父。
支隊長陳偉松不在村裡,去市醫院找劉檸和宋時清的舅媽了。
畢竟聘禮這個東西,別人送給女孩子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他才掏出電話,前面山道轉彎處,突然出現了一輛黑車,直直朝著警車撞來。
同事猝不及防,大罵一聲,猛打方向盤,只聽“砰!”的一聲,兩輛車車頭狠狠撞在了一起。
歷允整個人朝前一震。
要不是有安全帶拉著,他和同事都得撞到前擋風玻璃上去。
“盤山公路也敢亂開!找死啊!”
同事大怒,直接開門下車。歷允從另一邊壓著火下車。
就在這一刻,地動山搖。
連著土的樹木和裂開的水泥從高處砸下,霎時間將盤山公路砸垮。
土石翻滾著朝深不見底的山谷下砸去,好幾秒,聲音才停止。
如果剛才沒有撞車,警車現在就該被埋在那片土石之下了。
沒來由地,歷允背後泛起了一陣冷意。
“哢噠。”
對面的黑車車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一個年輕清俊的男人下車,唰一聲打開了傘。
厚重的雨幕中,歷允和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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